罢了。”
练氏无言以对,转身去了内室。
柏节堂里,吴老太君就着单嬷嬷的手,小口饮了汤药。
漱了口后,单嬷嬷要去取蜜煎,吴老太君止住了:“没那么苦。”
单嬷嬷暗暗叹息,这汤药怎么会不苦呢,是老太君心里太苦,嘴上才尝不出味道来。
“阿单,”吴老太君的声音很沉,似是从胸腔里发出来一般,“我走后,元婧说了些什么?”
单嬷嬷在杌子上坐下,道:“姑太太只说累了,旁的都没说过。”
“这一年多,元婧一直都说那样的话吗?”
单嬷嬷抿唇,恭谨道:“是,姑太太每日里说的都是那样的话,她以恶意揣测几位太太们,所以……”
吴老太君苦笑:“那你呢,阿单,你怎么看?”
这个问题让单嬷嬷为难了。
她是仆妇,可深得吴老太君的信任,有些话大着胆子说了也就说了,可这回的事情却不一样。
单嬷嬷的为难与吴老太君的为难是一样的。
一边是行事出格,看谁都不顺眼的女儿,一边是本分老实,唯一活下来的儿子。
不敢信,不能信,没理由去信,可心里又空了一大块,被穆元婧狠狠地挖掉了一大块。
“老太君,”单嬷嬷斟酌着道,“事已至此,且等岭东那儿的好消息吧。世子夫人若能得麟儿,二奶奶膝下又只要一个姐儿,等过两年世子承爵,就都尘埃落定了。”
吴老太君阖眼,没有应声。
定远侯府治丧,穆元婧的死讯也要把蜀地刘家和岭东报信。
这等要紧事,都是快马加鞭,宣城里收到消息时,还未到除夕。
杜云萝看着周氏的信,一时怔怔,半晌缓不过神来。
她原本以为,穆元婧能活到明年夏天,直到吴老太君亲自让人动手为止,可谁知道,穆元婧竟然自己吞金了。
周氏在信中提了一句,穆元婧死前提过穆连康,提过长房和二房的利益,想引得府中勾心斗角。
杜云萝多少能猜到穆元婧说了些什么,她甚至有些感激穆元婧的血口喷人。
她是媳妇,又是要掌家的嫡长房嫡长媳,没有证据的话是不能说的。
可穆元婧不一样,她不在乎名声,不在乎结果,只求一个嘴巴上的痛快。
由穆元婧说出来,吴老太君会左右为难一番,因为穆元婧姓穆,她是吴老太君亲生的。
血缘至亲就是如此,杜云萝能仅把邢太医搬出来,就让夏老太太、甄氏和杜家全部站在她身后,也就是因为她姓杜。
这事体上,前世今生,杜云萝都不会去怪吴老太君,怪周氏。
她们没有做错什么。
若不是有前生记忆,连杜云萝都不知道二房在背后下了多少黑手,她又怎么能要求吴老太君、周氏、徐氏、陆氏和家中的上上下下,把二房彻彻底底的看透呢?
这并非她们大意,亦或是糊涂,这是对家族、对亲人的信任。
只有穆元婧这样不顾伦常的人,才能以己度人。
而吴老太君为人磊落光明,正直刚毅,不懂小人之心,又算是什么罪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