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有人贼兮兮地笑道:“听说后隆村的义学是有不少女学生的,不知道这些女学生进了南苑街又是怎样的风情--”
此言一出,旁边立刻有数人勃然变色,因为他们家的女儿就是在义学里上课的,当下有人当面啐了那人一口:“你这混账王八蛋!义学虽然条件粗陋,里面却是男女分开坐的,人家女孩子学的是正经的文字、数学、会计,你一张脏嘴在乱说八道什么?!老子撕了你的嘴!”
当下两人就撕扯起来,旁边众人忙劝开,当下有个老者埋怨那个胡说入道的人道:“后龙先生的义学乃一大善,你要是昧了良心编排,可是大损阴德。”
那混人其实也是一时嘴快,这时被人揍了两拳,脸都肿了,捂着嘴含糊道:“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听说那义学里的多是乡下孩子,个个是大脚,这可当不得红姑娘。”
众人都被这混人气乐了,他这张嘴啊真是惹祸的根,缠足一事原本是极隐私的,哪里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嚷嚷,其实民间的平头老百姓也知道缠足的坏处,只不过风气如此,跟风两字,无论是大李朝还是21世纪,都无法避免。
但幸运的,随着后龙先生的明里暗里的宣传,越来越多百姓认识到了缠足的坏处,有些小门小户的人家心痛女儿,也渐渐开始不缠足。
有人道:“别的不说,单论后龙先生斥责缠足一事,他就是个好的。我听说,那登仙阁虽然到了后龙先生名下,却并不是用来当风月场所的,而是要搞一个什么叫‘大世界’的新场所。”
这时,有个匠人在旁边道:“错了错了,大世界并不在登仙阁,而是在天一阁的离宫。这几日,我和几个兄弟就在离宫做活,亲眼看到大世界的招牌正在刷金漆呢。”
有几个寻欢老客附和道:“的确如此,登仙阁如今大门紧闭,只是里面不时传出唱曲奏乐之声,那曲调儿,都是我们以往从来没有听到过的,现如今,常常有人趴在登仙阁门口偷听呢。”
那个混人嘴痒,再次插话道:“只听说过趴着门缝偷看大姑娘洗澡的,没听说过偷听曲子的,这曲子又有什么好的?官人们跑到南苑街,不找姑娘们寻乐子,却去偷听?”
寻欢老客呸了一声:“你这粗胚知道什么好歹,我也是南苑街的老客,听惯了南北小调曲子,可是昨晚儿从登仙阁后门经过,隐约听到了一段曲子,顿时就呆住了。那曲子闻之令人心酸,我一把年纪都忍不住掉下泪来,当时就听得痴了,连何时曲子停了都不知道。其实并不止我如此失态,有些老客干脆就在登仙阁旁边的几家楼里,包了房间,却不是和姑娘们玩乐,而是为了能听到登仙阁传来的曲声!”
包括那混人在内,一众人儿都听呆了,这是什么样的曲子,居然能让一个风尘老手着了迷?!
就在这时,街头有一群孩子跑过,个个手里挥舞着传单:“快来看啦快来看来,大世界本月二十八隆重开业,越剧《梁祝传说》盛大上演,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首场演出免费酬宾,另有相声、歌舞、杂技等表演,老少皆宜,合家同欢,快来看啦快来看啦!”
众人一下子围了上去:“猴崽子们,快,拿一张传单来。让我瞧瞧,什么越剧相声,我怎么从来没听过这种耍子?”
孩子们嚷嚷道:“这都是后龙先生新近想出来的玩意儿,叫什么娱乐文化,想要白相好玩的,到大世界去啊。”
几个市民取了传单,都琢磨着到大世界一游,反正首场演出免费,不看白不看。
登仙阁,郭大路正在手忙脚乱:“别哭啊,别哭啊,各位好妹妹好姐姐,求求你们,别哭了,这样子下去,咱们还怎么排练啊。”
郭大路面前,有个小小的乐队班子,几个姑娘手里捧着二胡、琵琶、笛子等乐器,登仙阁原本身为鄞县城数一数二的青楼,自然也有自己的乐班,这些姑娘卖艺也卖身,但也的确有些真才实学,演得一手好乐器。
可现在,这几位女班子的姑娘,却个个哭得稀里哗啦,如同泪人儿一般,连手里的乐器都捧不住。
好不容易,其中一个拉二胡的姑娘收住了眼泪:“还不是郭大哥你做的这个名《化蝶》的曲子实在太过感人,每次演奏到这一段,我们姐妹眼里就似乎看到梁山伯与祝英台双双化成一对蝴蝶在空中飞,这眼泪就忍不住出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