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不进的,有次险些打了我的板子。”
“说来……也是冤孽,”曹陵师顿了顿,“查到了根子上,其实是他的童年好友富商莫白犯了案,他是主审,居然从金陵府里把罪犯掉了包。自然做得天衣无缝,但最后,还是被人告发了。但是一年多来,他不供不诉,就这么一直拖着,导致案子一直未结。”
“哦,掉包?”怜筝垂眼沉思,不知不觉摇开了铁骨扇。半晌,她抬起头来,看向曹陵师,唇角带了一抹笑:“小狮子,似乎有点意思,你仔细查查看案子后面是不是还有别的隐情。”
“隐情?”曹陵师莫名其妙地看着笑而不语的怜筝,一时摸不着头脑,只是附和地点了点头:“好,我仔细审审。”
二人闲谈一阵,一抬头,竟发现天色已经昏暗,便付了茶钱起身离开。
一路无话。
怜筝一路低头走着,不言不语,便是知道曹陵师始终在看着自己也不动声色。
“公主……”曹陵师终于开了口。
“嗯,我到了,改日再聊,小狮子好好查案,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找本侯爷。”怜筝似模似样地向曹陵师拱了拱手,也不等对方做什么反应,便直接拉着莲儿进了巷子。
曹陵师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平逸侯府的巷口。他这才了然,他刚刚遇到的,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被人送回宫的小公主,而是有了爵位和官职的平逸侯。
而且,他们之间,已然有个挥之不去的幽灵了。
或者说,魔障。
6
南**前哨大张旗鼓地开拔向西海道之国而去,日行六十里,可谓神速。
入夜驻扎之时,一轮明月自东方悄然升起,将行伍之间照得透亮,楚生和惜琴策马刚刚回到了行军之中,就被窦怀叫了去。
“这几日你不跟着军队走,每日扮成倭人的模样乱跑什么?”长兄如父,窦怀模样绝类窦胜凯,何况窦怀自幼生长于行伍,积威甚重,一开口就叫人觉得压迫。
惜琴笑着解开发髻,松松挽成汉族女子的发式:“就是和楚先生前后跑了跑,告诉了几个倭人说,我们要去打西海道国抢肥后地图。”
窦怀看了看惜琴,又看了看楚生,眸子一沉,手指在案上弹了弹:“回去把衣服换回来,一会儿陪我一起用膳。”
军中用膳自然不像在宫中一般精细,翌日还是要赶路,不到二更,整个军营就陷入了熟睡。
也不知是不是白日行军太累,这几日的守卫偷了懒,巡逻得不似从前那般勤了。
一道黑影悄悄潜进了帅帐,不多时,便是一阵喧哗声。
“来人,有刺客!”
窦怀的声音响起,却是自帅帐之外。他身上战甲未脱,已经如此枕戈待旦成了习惯。他的妹妹——眉眼弯弯好像狐狸一样的惜琴公主,正披着外袍打着呵欠站在他旁边。
刺客是个年轻的倭人女子,浓重的妆粉下看得出娇好的面容和鲜少做粗活的指掌,只能从拇指的茧子看出她是个善用弓箭的习武之人。
楚生用倭语与她问了几句话,她却始终不回答,只是垂着头。
“这女子穿着夜行衣,想必是岛津家或者大友家的刺客,倭人重义守道,必然审不出什么来,直接杀了就是。”窦怀轻描淡写地下了死命。
惜琴颔首,忽的抽出剑来,猛然向那女子刺去。
女子骤然后缩,高声叫喊着什么。
楚生忙阻拦道:“公主且慢!她说,她有肥后国地图!”
惜琴收剑入鞘,蹙眉看了看那女子倔强的眼神,又兀自思忖一刻,折身回到桌案后坐下,冷声道:“呈上来。”
古旧的皮卷光滑而模糊,却足够看出山势和坳口,窦怀俯身用透镜看了看,抬起头向惜琴点了点头:“确是肥后国,”他在一处指了指,“前番偷袭,就在这里被他们的伏兵打了回来。”
惜琴顺着他手指所指处看了看:“还是要确信一下。”
“自是必然,我马上派人按图勘测一遭。”窦怀收起地图,转头看向那个倭女,对惜琴道:“这里便交给你了。”说罢,便阔步出了行营。
惜琴玩味地打量着那个倭女,好奇地捏了捏下巴:“身为倭人却自动献图,你想要什么?”
楚生将惜琴的话译给了那女人。
女人迟疑一阵,抬起头来直视惜琴的眼睛,说了一句什么。
惜琴不明就里,疑惑地看向楚生。
楚生不动声色地偏过脸向惜琴转述:“公主,她说,她叫霜子,她要岛津又七郎的命。”
“哦?”惜琴外睑微挑的眉眼微弯,近两个月来,难得展露出笑意,“有趣,楚先生你陪她聊聊。”她离座出了营帐,背月而立,望向西方。
明日军队就要改向重回海边,根据霜子的献图重新部署,攻打临海的肥后小国。
“快点打完吧……”
惜琴焦躁地紧了紧身上的外袍,皱起了眉头,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变得如此的没有耐心了起来。
一心求急战。
【第六章·心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