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方面所猜测的新京皇室内部变动有关。
趁羸弱之时一鼓作气,打完再继续利益分配。
这种因为暂时性的共同利益聚集起来的联盟是相当松散的,一旦因为某种原因阻滞了攻势陷入消耗眼看着无法获得足够多的利益。
他们内部就会出现不和的声音。
“因为藩王们本质是一种军阀。”贤者竖起一根手指,抛出了一个里加尔人相对熟悉,而新月洲出身的博士小姐略微困惑的词汇。
“他们拥兵自重,通过武力威慑、强取豪夺等方式来获得自己的地位、权力、财富。”
“手下掌握有多少兵力就意味着他有多少的话语权,掌握有最多武力的人总是能在分赃时划走最肥最大的那一块肉。”
“所以当因为某种原因战局陷入了僵持,损失较大的人第一想法就会是——”
“保住自己的兵,免得回头被吞并或者没办法分配更多利益。”这次插嘴的是咖莱瓦,愣头青难得不楞了一回。
“他们联合在一起,全盛时期,加上各种外力辅助,才有可能跟新京有一战之力。”
“但打完仗以后呢?”亨利耸了耸肩:“打仗总会死人的,死的又是哪一位藩王的兵?”
“绝对公平你死100个我死100个肯定不可能做到,最有权有势的一方肯定会想办法让别人送死。初期在打下整个月之国以后大家每个人都能分到多少多少这种画大饼下或许还能头脑发热,但一旦遇到战局阻滞陷入消耗战以后,他们就会很快头脑清醒了起来。”
“别说是拿到更多了,再打下去,连现在有的家底都要全赔上。”他用平静的语调说着:“这终归不是某种大义的事业,不论他们怎么宣称。这些人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开战,而一旦情况不妙,他们就会优先保存自己的实力。”
“只是这个方法嘛。”贤者再次耸了耸肩。
“不求和、不认输,藩地军就地解散。”
“与新京开战的是藩地军这一个联合组织,而不是其中的任何一位个别的藩王。这也就意味着当他们原地解散以后,从理论上来说就不必再承担任何新京方面要求的协定、赔偿甚至是审判。”
“可以说是非常的和人了。”他这句话略微有些讥讽和冒犯的味道,但绫并未在意,而是仔细咀嚼着贤者的这一通分析。
她终归是一个更高尚的人。
“也就是说,也许我们可以再提一次那个。”绫关心的只有这一点,她清楚藩地方面这次动用的力量对于新月洲未来的威胁,而在此刻藩地军方面的威胁大约已经不复存在的情况下,新京方面便可以腾出人手来处理有关里界的问题了。
“可以试试,但藩王们恐怕早就不是新京最大的担忧了。”亨利不置可否,他看向了一同待在这座从旅店老板娘那边特别租来的山中小屋的其余几人——毕竟远道而来的三位客人外观实在过于鲜明,再住在扶桑城内只怕问题会很大条。
即便不提身高三米多在可容纳鬼族居住的特别小屋里都只能坐下的硬皮战士,艾莉卡那一头与传说一般无二的皎洁银发也令熟读月之国神话的博士小姐侧目频频且总是欲言又止。
“实在不行,我们或许可以先礼后兵。”贤者如是说着,而银发的女士点了点头,似乎是同意了他的暗示。
“人来的还是太少了。”她说着。
“德鲁伊不喜欢回到自己失败过的地方,和短寿种们不一样,我们对失败更看得开。”矮个子的魔导师这些天每次开口都语带嘲讽,米拉很想还嘴说:“既然看得开为什么还不想回来。”但最终忍住了。
“再精锐,也难以概括所有的领土。能仰仗新京本身的兵力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手段。”
挂在三人腰间的红色徽章无声地提醒着洛安少女几乎已经忘却的遥远里加尔世界的佣兵公会这一存在。
她并不是没有想过是什么样的背后支持才能让一个民间组织完成跨国的巨大规模,在几乎每个国家的市镇地区都有办事处并且和当地贵族有合作关系。
只是这个答案终归还是超出了米拉的预想。
隐世的其它种族,意图引导世界正确走向的组织,德鲁伊。
假如真的完全隐世完全避开与人类的接触,又怎么能做到对许多事情闻风而动,准确掌握情报。
没有什么东西比可以在各个国家境内游走并且接收大大小小各种任务的佣兵、冒险者们更适合作为情报收集的媒介。
佣兵公会并非是人类成立的组织,尽管它的成员几乎全是人类。
而站在佣兵等级顶点的,正是那些曾以半神之姿引领世间,如今又已远去想降低自己影响的昔日传说们。
他们的红牌是用来在人世间行走提供便利的一种特殊身份,上面附加有与贤者身上永久性符文同样效果的诱导与扰乱认知魔法。
红色的令牌越是鲜明,人们便越是记不住令牌的主人具体细节。
最终世人只知他们为红十三,任何模样等等相关事件,都只有在亲眼见证的那一瞬间能够记起。
一旦别离,便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全都忘记,只留下朦胧而美好的记忆。
小屋陷入了短时间的停滞,预告夏日到来的热浪从放下了支撑杆的纸糊窗户缝隙散发了进来。
蝉鸣声响起。
一阵又一阵,宛如间歇的雨。
“即便早蝉也应当是6月才鸣叫的才对,这片土地到底怎么了。”绫小声地咕哝着。
“被神灵所遗弃了呗。”而艾莉卡耸了耸肩,没有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