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但这还只是他们玩火自焚行为的其中之一。
民众的力量就像水。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古老的劝解君王的诫言如今在这片土地上已为自认不可撼动的稳固阶级高傲所替代,在水俣发生暴动后藩地军紧随其后的登陆证明他们对于民众的暴乱下克上运动是知情的。
这或许是源于他们那些洛安盟友的主意。
到底是病急乱投医实在缺少兵力,就连借助黑暗之力都不足以给予他们信心。还是对于打破了阶级隔阂的下克上运动有十足的信心,打不过新京却自认可以轻易击败势必会如滚雪球般壮大的暴民团体,我们不得而知。
只是济州附近的领土逐步逐步有暴民出没迹象,一旦这种叛乱形成一定的规模,势必会分散周边领地守军的注意力以及兵力,削弱他们,为藩地军进一步进攻提供帮助。
水俣上演过一次,尝到了甜头,他们必然会再来一次。
时代已经变了。
新月洲就像一条常年只流一个方向的大河,这里的人们就像是河里的鱼儿。
他们曾熟悉这里的水流,世世代代顺着同样的水流游走,回到出生的地方,繁育下一代。
可它变了,不给任何人准备机会就变了。
如同这座小村这样的人,在领主的意图下仍旧封闭了消息试图假装这条河还是原来的河。可秘密终究是难以守住的。
在准备工作彻底做好,把伤员搬上马车并且规划好了路线打算离开之前,亨利一行在讨论之下,决定把所见的与推理告诉本地他们觉得可以告诉的人。
过去龙之介讲述他曾经华族的经历时,便曾提过自己对于民众的无知,连他们反对自己了都后知后觉一事。
龙之介尚且算是较为优秀的华族,他都会遇到这种情况,证明在新月洲这是常态。
事实上,认真点说,在所有有贵族存在的社会里这种情况都是常态。
贵族有贵族的社交圈,他们有很多其它的事情要去处理,哪怕是自家领地,有几口人几头猪都不一定能回答上来。一年一度对民间的视察就算尽职,半年一度就是关心领民,而三个月一度,领民甚至会担心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要被杀头。
如此的社会制度之下,平民之间若是有矛盾冲突,自然不会选择去上报领主——因为对方有大概率不会管,或者会用最直接的各打五十大板方法,将犯罪者与受害者一同处刑。
因为你的杀父之仇也比不上打扰了武士老爷进行一场比武来得罪恶滔天。
介于这样的局面,和人当地的许多村庄都会有潜在的话事人。如同之前村庄的雅之店长这样的存在。他们一般是较为受当地人敬重和爱戴,也有解决问题能力的人。
而在这个村子,巧的是,这样的角色正是被亨利一行人的订单忙得好几天没睡好的木匠。
贤者一行在离去之前,决定将直实砍杀自己领民以及济州内部的下克上运动的消息,告诉木匠。
至于得知了之后他们想如何做,那就不是亨利他们能替这些人决定的了。
这是他们世代生存的村子,这里有他们所需的资源,有许多人的家室,祖先们就埋葬在附近的墓园之中。
可时代也变了,暴民已经来到了接近村子门口的地方,而他们的领主手中的刀既能保护他们也会砍杀他们。
要离开还是要留下?
要假装一切没有发生过继续忍气吞声,还是要把真相揭露试图获得公正——考虑到直实拥有的兵力,这必然会演变成一场对村民们极其不利的斗争。
他们甚至可以选择加入下克上运动。
好不容易睡了一个好觉的木匠听闻了亨利一行的讲述之后,原本喜笑颜开的面容又一次阴沉了下去。
他多多少少对亨利还有大巫女投来了求助的目光——他们拥有武力,贤者也有知识可以训练村民们。
可即便是他,也没有更多可以做的事情。
“我们留下的话,这里会成为藩地的主要目标。”大巫女思索了许久,终于还是直白地说了出来。
木匠终归也不是愚昧之徒,他或许不懂军事也不是贵族,但知道巫女的身份地位对于藩地叛军来说就是眼中钉肉中刺。
“哦塔该,多西咖泰呐(彼此,都很难啊)......”结实而稳重的中年男人用带着点当地口音的话语作为这场最后交谈的结束语。而整备完毕行装,道别过后的亨利一行。
也就此再度踏上了前往新京的道路。
直实领主和这些有一面之缘的村民们在之后的命运,只能由他们自己来决定。
“世界上有太多的羊群。”目睹了这一切的愣头青咖莱瓦忽然说了个十分苏奥米尔风格的感慨。
“牧羊犬只能选择保护好自己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