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智的羊,最终的下场却是被羊群意向的洪流践踏致死,成为第一个牺牲品。
“当他们只想听到这样的声音时,他们就听不到其他任何;当他们只想相信这一事实的时候,他们就看不见所有事情。”亨利垂下了剑尖,他一言不发,用大剑的剑尖在地上画了一道半圆。
这些村民的愤怒和悲惨遭遇需要一个宣泄口,很不幸地,我们有些天真的贵族委托人——尽管是出于好意——懵懵懂懂地一头撞了上来。
但玛格丽特需要的是一场教训,她已经得到了的教训,而不是死亡。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亨利,缓缓地开口。
“你们在想,这个佣兵不会杀人的,我们这个村庄有好几千人,他不会想要惹火所有人的。”
“嗯,你们可能是对的。”
“几千个人的话站在那儿一个个给我砍,一天一百个我也得砍一个月。”
“但是,这是一把克莱默尔。”
“可以把你整个人从肩膀到腰劈成两半,它的威力你们也已经见过了。”
“越过这条线,你们就会站在它的攻击范围之内。”
“我可能没法砍倒每一个冲过这里的人,但砍倒几个还是没有问题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谁想作为第一个?”
“谁想,试试看。”
“自己够不够幸运。”他双腿分开,横过大剑剑尖朝下摆出了一个魄力惊人的尾巴式,然后用那双平静的灰蓝色双眼俯视着前方的村民们。
————
“在那里!追上去!”
“哈——哈——”穿着护甲全速奔跑是一件相当累人的事情,尤其是胸甲还会压迫到呼吸的情况下——米拉回过了头,贤者拦住了绝大多数的村民,但还有其他好几个人绕到外侧跟在他们的身后这样跑了出来。
他们手里头拿着棍棒和短短的仅有三四十公分的腰刀,而自己着甲又手持长剑,若是回过头的话米拉是有这个信心击倒这些人的。
但她不能。
因为她手里头拿着的是一把杀伤力极强的锋利钢剑,而她又没有那个信心能够以不杀死人作为前提击倒这些人。
没有选择,只能逃跑。
目前盯上他们的还只有四十多名刚好在附近然后被气氛所感染了的农民,尽管这些人因为绝望和仇恨有些歇斯底里,现在的情况非要说的话还是能算在“误会”的行列。而一旦他们出手伤人有村民流血受伤甚至死亡了,本就在不合时宜的时间段来到了这个村庄的他们,会引来的是整个村庄的厌恶和报复。
混居民的村庄,又生活在这种糟糕的环境,他们受到拉曼主流社会排挤的事情无需言明米拉也能猜出个大概。
而这其中又到底有多少拉曼贵族下的绊子她也不需要去细想,毕竟全世界的贵族几乎都是一个样子,普通平民的性命都是他们的所有物,更别提这种跟他们斗了很多年在主流社会看来应当属于“蛮族”“异族”的少数民族。
想来这些人应当最初是听从了某些人的劝诱因而才选择了归化的吧,但结果生活却远不如他们所想的那么好。因为帕德罗西帝国内部政治圈的各种你争我斗,或许有一位贵族想要改善与高地少数民族的关系,而另一位却为了给他使绊子就处处为难——农民们是不会了解这些的,他们只是简单地认为一开始的那位贵族欺骗了他们,进而开始敌视所有的贵族。
“哈——哈——”半个多月的时间没有理发,一头短发已经变长了许多,额前的留海因为汗水的关系有些紧贴着额头,米拉这样思考着,尽管她没有阅读过任何关于这个村庄的事情,身为洛安人出身的她却是能够设身处地,明白这些人会抱有什么样的想法的。
“他们眼里我们是二等公民,他们都在歧视我们,处处刁难我们,嘲笑我们,我们必须团结起来。”
类似的标语她年幼时也曾见过一些洛安人宣扬,但比起那些热血上涌相信了他结果却去参加劫掠死无全尸的洛安青少年,女孩一直只是本分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哪怕她确实遭受到了歧视。
这也是她能够存活到与亨利相遇的重要原因。
随着学习的事物越来越多她愈发善于在表面之下发现背后深藏的事情,以前只是本能地知道趋利避害,现在她能够把事物层层剥开,脱离了简单的黑与白惯性思维以后思路开拓了很多,不再那么冲动——但总而言之,这些要拿去跟村民们说明他们却也是不会买账的。
——你是佣兵,是那些个贵族护卫的佣兵。你能说出来的只是满口胡言,全都是虚伪的假话。
在简单思维的劳苦大众心里已经被扣上了——不论这是否属实——跟贵族一伙儿帽子的女孩,说的话语不论多么有道理多么冷静客观,这些人都是不会买账的。
“停下!你们都给我停下!”后方的村民这样大声地喊着,菲利波多年的锻炼用处还是不小的,加之以心理上的激动,背着穿着护甲几十公斤重的玛格丽特他健步如飞。
能够逃去的地方只有一个,眼下整件事情还有转机,只需要说清楚这只是个误会的话事情就不大。
米拉一边奔跑着一边在心里头构思着应该搬出什么说辞,例如玛格丽特是一位商会大商人的小姐之类的从而来扭转局面,配合马里奥大叔他们这些村民们相对熟悉的商人说辞,尽量把整个局面影响给强行控制下来。
“怎么了!”明显是听到了声响,中年佣兵莫罗一只手抓着院子大门的门框探出身体开口问道。
“进去了再细说,快点把门关上。”一阵疾跑让米拉有点喘不过气来,她说完这句话就跑到了院子里头撑着膝盖开始喘气。莫罗看了一眼没有发现亨利的踪影,他迟疑着问了一句:“你的......呃同伴呢?就是那个高个子的北方人。”
“他没事的,你快关上门不然我们要有事了!”米拉这样说着,而见到女孩这么急迫中年佣兵也迅速地上前关上木门拴好了门闩。
“在里面!在村长大院!”
“出来!快出来”刚刚关上大门的一瞬间,外面就响起了这样叫骂的声音。
“又在搞什么!”村长的壮汉孙子塔齐托再度冲了出来,而看到米拉几人疲惫的样子听到外头的叫骂声他愣了一会儿,紧接着转过身回去把村长本人给叫了出来。
“怎么了?”马里奥他们一行人还有余下的那些佣兵也跑了过来,而米拉抓紧时间压低声音开始给他们交待发生了什么。
“啪嗒!”一只手忽然抓在了围墙的一侧,接下去所有人就都瞪大了眼睛看亨利轻而易举地翻过在他们看来十分高的围墙。
“......”贤者拍了拍双手,他有些灰头土脸,但并没有任何受伤甚至是疲惫的模样。
“安心,我没伤人。”腰间的超大号长剑已经收到了鞘中,他对着显然已经对情况有所了解因此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的马里奥这样说着,令商人大叔长长地出了口气。
“发生,什么了呀!”颤颤巍巍的老村长总算跑了出来,而外头似乎逐渐聚集起来了更多的村民,他们发出嘈杂的讨论声音,一些浑水摸鱼胡乱猜测的家伙开始传播谣言,“杀了十个人”“是贵族!”“就是那些负责这里的贵族”之类的话语和词汇交替显现,放任不管的话显然会出大事。
“把马备好,东西搬好,准备好紧急撤离。”亨利对着马里奥他们一众商人这样说道,虽说情况看起来还能掌控,但他们也必须做好另一套方案。
“撤离,呃,往哪儿?这里只有一道门啊。”马里奥愣愣地说着,情况紧急亨利也不做过多解释,他只是说道:“快去准备就是了。”
“哦——哦——是这样啊。”老村长听闻米拉他们一行人解释,点了点头。
“那么,老朽来说明情况,解除这个误会吧。”
他这样说着,而大屋内部的不少村长家的年轻人都拿着棍棒和草叉之类的走了出来,护卫在他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