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究竟在说什么?”谢将疑惑,现在的欧文神神颠颠的,都无法确认他神智是否清醒。
突然欧文把谢将拉到一边,死死地瞪着远处。
谢将也朝那个方向张望,看见竟然是尤利塞斯皇帝。
刚刚凤起还在口口声声说尤利塞斯串通魔龙人,现在一转眼就看到他了。
“是他……就是他!”欧文眼睛都瞪直了。
“他是尤利塞斯皇帝啊。”
“那把佩剑!我见过那把佩剑!就在我被魔龙人关起来的时候!我们刚被抓时被迷晕了扔在笼子里,我迷迷糊糊看见有人从我们面前经过,就戴着那把佩剑!当时我只是觉得这把剑很华丽很好看,也没有太在意!但今天又让我看见,我马上就认出来了!皇帝?为什么会是皇帝?为什么那个时候皇帝会在哪里?”欧文既惊又恐。
谢将的大脑嗡嗡作响,汗毛倒竖,如果说凤起所说的一切还只是猜测,那欧文就是亲眼所见。
“你……你该不会看错了吧?毕竟那么多年了……”他抱着最后的希望。
欧文睁大眼睛:“我怎么会看错呢!那把佩剑全世界就只有一把!我不可能记错的!”
他说得没错,尤利塞斯皇帝的佩剑独一无二,没有人与他有相同的佩剑。这么说,魔龙人在魔化俘虏时,尤利塞斯甚至还亲自去看过?
谢将不寒而栗。
这时远处的尤利塞斯登上车,驶出了隔离区。
谢将心念一动,立刻跳进车,放出追踪器,远远地跟着。
欧文一路上都在神经兮兮地碎碎念:“为什么皇帝会在那里?为什么他不救我们?为什么?”
谢将紧抿着唇,目不转睛地盯着追踪屏幕上的画面。
尤利塞斯的车开入一片密林下了车,步行向密林深处走去。
谢将和欧文小心谨慎地跟在后面,手指微微发抖,并不是害怕被发现,而是害怕即将看到什么超出预想的事。
他们躲在灌木丛里,通过手里的屏幕,可以看见尤利塞斯停下了脚步,不一会儿,从幽深黑暗的树林里,走出了一队人,领头的几个看上去和普通人没有两样,但后面均跟着三四个长着龙尾,皮肤鳞化的低级魔龙人。如果没猜错的话,表面看上去像人的应该是高级魔龙人,他们礼貌而恭顺地朝尤利塞斯低下头,尤利塞斯做了个免礼的手势。
谢将的血瞬间冰冷。
如果说凤起所言可能是带有私心,欧文的回忆可能会发生错乱,那现在可是亲眼所见。
谢将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在崩裂,从小到大固有的信念被无情地撕成一片片,痛得他喘不过气来。他父亲为之献出生命的人,竟然是真正的刽子手!
他极力告诉自己要冷静,俊美的脸上迸出豆大的汗珠,可还是无法抑制住急促的呼吸。他闭上了眼,非常希望这是一场噩梦,睁开眼睛就会躺在床上,可事实是睁开眼睛只能看见尤利塞斯正和几名魔龙人相谈甚欢。因为隔得远,无法听清他们在说什么,可这完全不重要,尤利塞斯站在这里就能说明一切。
“谢将?”欧文发现了谢将的异样,“你不舒服?”
谢将疲倦地摇了摇头,可就连完成这个动作都很费劲,力气就像是被完全抽空了。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高级魔龙人发现了灌木丛里的异样,并向他们走来。
被发现了!
谢将神情一冷,法纹在掌心中若隐若现。
杀一两个魔龙人,谢将是有把握的,可问题是他们这么多人,万一惊动到更多魔龙人该如何是好?或者,被尤利塞斯看清了脸怎么办?家里的人怎么办?杀掉尤利塞斯?匆忙之下他并没有十足把握,怎么办?
尤利塞斯也察觉了异样,抽出了佩剑。
谢将的手中凝化出武器,事到如今决定不计后果,先拼命再说。
“谢将。”欧文忽然低低地叫了他一生。
“嗯?”谢将敷衍地应了一声。
欧文低着头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能陪着谢将军死,我做了一个可耻的逃兵,丢下长官自己逃命,所以我遭到了报应,变成这副模样。这八年来每天都生不如死,过着不人不鬼的日子。”
谢将觉得不对劲:“你想说什么?”
“我是想说,虽然我很没用,没能为保护好谢将军,但也许,我能保护你一次,这样谢将军或许还能原谅我。”欧文浑浊的眼球有了一点点亮光。
就在谢将怔神的刹那间,欧文夺过他手里的追踪器,跳出了草丛,朝魔龙人方向奔去。几个魔龙人当即亮出武器。
谢将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差点叫出口的声音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要是喊了,就白白浪费了欧文的牺牲!
他狠狠地捶了下地面,借着灌木的掩护朝另一个方向遁走。
背后传来欧文的惨叫声,谢将没有回头去看,他的五脏六腑好像被人搅了一通,肝肠寸断。
从见到欧文的刹那起,谢将就认为这个人已经被毁了,他的脊梁再也挺不起来了,为他寻个地方安顿余生也算对得起他了。可没想到在关键时刻,这个被自己看扁了的人,爆发出无穷的勇气,用他的死换自己的生。
谢将不停地奔逃,即使早就逃出了密林,也并未停下脚步。
无人的旷野上就看到一个身影狂奔而过,向来温和内敛的人,从未这般歇斯底里地发泄过。
终于他跑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把揪起地皮上的一丛草,在手心里化成了粉碎。
尤利塞斯与魔龙人站在一起的那一幕,就好像刻在了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渐渐的,他的眼神变得冷硬。
他只是脾气好,并不代表没有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