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
万年宫。
大宝殿后寝。
媚娘眼见得德安奉来这般奇色宝石,心知李治念念在己,又是喜爱宝石,又是念着李治心意,怎么也不能止住嘴角笑意。
正拿着把弄之间,忽见小小李弘拎着一副画得似猫非猫似犬非犬的画儿,一手拎着一支好大的狼毫,浑身上下都搞得满身墨汁,咯咯大笑地向着自己跌跌撞撞地奔来。
身后,还跟着一路叹息连连的明和与诸侍女。
媚娘讶然惊笑,放下宝石,起身上前两步抱住儿子,笑道:
“我家弘儿这是怎么了?
竟直抹得似小花猫儿一般……”
“娘娘,娘娘……”
明和笑着点点头,欲行礼,却无奈摇头道:
“娘娘您也来瞧瞧罢!
代王小殿下方将看了一副名家的画儿,便嚷嚷着也要仿制一副,结果便画了这么一副神作出来。
明和只是想着能哄得小殿下欢喜,就夸了两句,谁知小殿下反而哭起来说明和骗人……这不,拎了画儿便跑来找娘娘您了……
娘娘,明和说得可不是半点儿假话呢!只凡看了原画儿您便知晓了,这小殿下画得,可跟原画儿算是颇有神似之处呢!”
媚娘瞪了眼睁眼说瞎话儿哄李弘开心,脸皮子却热也不热一下的明和,忍不住笑骂:
“你个油嘴子!这几岁的小儿家,便能仿得什么名家了?
拿来我瞧瞧?”
媚娘一句话,立时便有人将画作呈上。
而画一呈,媚娘的脸色便是一变。
明和见状,心知有异,急忙去看时却突地想起此画为何人所作,不由暗骂自己好蠢——怎么就偏偏挑了一副韩王所绘虎卷与小殿下来?
“娘娘……”
“你不必多思。”
媚娘淡道:
“我知道你的心思……其实本也不奇怪的,毕竟他身为龙虎马大家,这样的绘卷,这样的笔法,也确是值得我儿仿之……
不过仿什么几成神似之类的,你还是莫要说了这等话的好。毕竟怎么看也都只是小儿游戏之作。”
于是好好哄了因着自己画得不好而笑着耍赖求母亲安慰的李弘一番,又将他抱与近侍去换了了衣裳才出去玩,然后正色道:
“不过弘儿这一闹,倒是给我提了个醒……
说起来,近日韩王可是忙么?”
“倒也非如此……娘娘是想再行其事么?”
“行什么事呢?他近日受了这些折损,又是辛苦异常……
自该是慰劳一番的。
你去请德安来。”
“是。”
说是从李治处请了德安来,其实不过就是前殿后殿而已,加之李治正想着着人问媚娘,这猫睛儿石着了司宝库去,是配了真珠制成手钏来得好,还是配了金钏得好……
于是便索性叫德安去跑一趟。
德安一入内,媚娘便直接免了他的礼,吩咐道:
“这猫睛儿石的名字,起得可不好……你可告诉治郎,这石头于明暗变化之时,中有瞳线一圆一合,恰如猫儿眼……
何况治郎也叫了它做猫儿眼的,便易了做猫儿眼石罢!”
“是。”
德安不解媚娘为何如此郑重只为了一个石头名字,于是便点头称是,静待媚娘再示下。
果然没多久,媚娘又道:
“另外,近来韩王叔也是多番蒙难,本宫方将听得明和说,此物有辟邪之效……
那赐与韩王叔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只是毕竟本宫身为内宫,不宜直赐此物与亲王之贵,还是请治郎下旨罢!
另外,你还记得,要请治郎于圣旨之中言明,之所以赐此物与韩王殿下,除去因着此物辟邪,更因此物名唤猫儿眼,人云猫类虎。平素韩王殿下那般喜爱绘虎描虎,只是他那般柔弱身子,怕是不能直面猛虎,更不敢详视虎睛的。
本宫素常听闻画龙点睛,既然龙虎相对,自然虎也是如此的。
虽则此物不若虎睛威猛,可于不能直视猛虎的韩王殿下来说,也多少可借猫儿之眼,取得虎睛之意了……
这番话,你可要一字不差地说与治郎听,明白么?”
“……是。”
又是片刻。
万年宫,大宝殿。
前殿。
李治闻得德安回报媚娘之语,很是怔忡了一会儿,才摇头苦笑道:
“罢罢罢……
这丫头,竟是生生要气死韩王了。”
德安本就对媚娘所嘱一头雾水,于是便趁机道:
“娘娘慧心,实非咱们这等小子能够了透。
可德安也着实想跟娘娘学个仔细的,日后也好防着些那等暗有逆心的人。
是故还请主上示下,这娘娘的意思……”
“她这是要学那三国时期的诸葛孔明,活活气死韩王叔才甘心的。”
李治叹笑摇头,起身,负手而行,落玉阶,立于殿中德安之前,伸手去从德安捧着的小盒子里抓了那两颗媚娘特意挑出来的最小的猫儿眼石,在手心里看了一看才叹道:
“韩王性子虽则阴僻恶毒,极善伪装,可近些时日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在说明,他对自己称帝的信心,早已是根深蒂固,不容人怀疑——
哪怕是朕面前,尽管他不便直言野心,却也一直用各种方式来叫朕不得安宁,为他所扰。
为的是什么?
为的不过是证明他之能之德,非同寻常。
这等骄傲之人,又如何能够忍受媚娘一介女子这等三番四次的羞辱呢?
之前狄青之事,已教他气得七窍生烟,如今媚娘又特特地拿这猫儿眼来嘲笑他不过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不,是反类猫……
你可叫他如何忍得下这口气?
偏生媚娘眼下又掐死了他不能大张旗鼓地回击自己的时候来此一手……
此番朕若是果然依了她的意,如此这般行了旨,怕不是要气得韩王叔不大病一场也不成了。”
德安闻言,这才恍然笑道:
“果然娘娘诛心无敌啊!
主上,若果如此,那德安以为,主上您可得顺着娘娘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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