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
“会不会什么?”
“会不会此事并非武媚娘所为呢?”
近侍眨眨眼,看着萧淑妃:
“毕竟此番还有皇后那边儿呢。
咱们两殿里虽则没有约定,却是同时动的手。
这样大的阵势,搁在以往,早就激得那武媚娘出手反抗了。
何况此番还掺着她那个小贱婢的女儿事情在里面了。
娘娘,会不会此番并非武媚娘所为,而是有心人故意为之,意图挑得咱们几殿里相斗?”
萧淑妃挑高了眉毛:
“你是说……
万春殿里那个半疯的?”
“除去她,实在想不到还有别人啊!”
萧淑妃闻言,断然摇头:
“不,不会是她。
毕竟她的命根子,最大的依仗也被掺在里面的。
若果是她,为了斗倒眼下的本宫,实在无须如此费力……
毕竟,眼下的本宫,已不复当年盛景了。
若说是要斗倒武媚娘,倒还说得过去。”
近侍眨眨眼却道:
“那也说不定,皇后当真是为了那武媚娘之事气疯头了,居然真的要闹得两败俱伤,也要拉武媚娘下水了呢?”
“若只是她自己,与本宫……
那本宫信。
可里面毕竟还扯上了李忠那个无用的。
她断然不肯舍的。
只是她与本宫的话,只要太子还在,她就尚能扳回一局。
可是若是连太子也扯进来,她一旦输了,便是当真无半点儿翻身之机了。
若非到了性命交关之时……不,就算是到了那个时候,她也不会牺牲太子,也会尽力保全太子的。”
“娘娘是否高看了这王氏?依奴看来,她对那太子,多得是利用与算计,却并无甚母子情份呢!”
“承嗣之子,本就无须什么母子之份。何况她当初承嗣李忠,本来就是为了李忠是皇长孙的身份。
你以为她能对他有几分情义?
正因无情无义,所以她才可以为他牺牲——
对王善柔而言,若说这世界上有比她的性命与荣耀,还有中宫后位更重要的东西的话,那必然便是她太原王氏一门的名声了。
保住了太子,太原王氏一门便不会盛名有污。
若是太子保不住,那她才是真的毁了。
所以此番,她不会冒险。”
萧淑妃这一番分析倒也合情合理,更合乎素常里王善柔与宫人们的印象,是故那近侍也点了点头道:
“娘娘说得着实在理。
只是娘娘,想一想,此事倒也奇怪。
若此番非皇后所为,亦非武媚娘也致……
那又是谁?
又是谁为了什么样的理由,非得闹得整个后廷天翻地覆不得安宁才高兴呢?”
萧淑妃目光流转,突然冷笑道:
“你这最后一句话,算是问到了点子上……
是呀,眼下此事显非武媚娘所为,亦非皇后所成。
且此事无论那一方成了,对于事涉其中的千秋殿、立政殿、万春殿而言,三方均有伤害……
那倒是让人奇了……
到底是谁,能从这三方相斗,皆有损伤的事态之中,得了些好处呢?
又是谁,急着让整个大唐内廷,闹个天地不宁呢?”
近侍一眨眼,半晌才意有所悟:
“若是后廷不稳……
那……那对陛下心事,也是不稳罢?
难道……难道……”
“除去那位三番四次利用本宫与皇后,与那武媚娘拼得两败俱伤的韩王殿下之外,还有谁有这个本事,有这个心思呢?!
哼!李元嘉啊李元嘉……
你若是还打着利用本宫的心思,那可算是大错特错了!
既然你不知死活再一次撞到本宫手里来……
那咱们就瞧一瞧,本宫是不是真的失宠到连区区一个心存逆反的小小亲王都斗不过的地步了!”
萧淑妃冷哼着,笑了起来。
……
是夜。
太极宫,立政殿。
媚娘坐于侧殿之中,垂眼看着面前的残局,一边听着明和的回报。
然后半晌才徐徐点头:
“萧玉音算是入彀了,那王善柔呢?”
“今日下午传了信儿来,皇后虽则没动静,可宫外的太原王氏一门,已然暗中转了风向,改盯着雍州韩王病养之处了。”
“看来也是入了……
那好,既然如此,便可行下一步了。”
媚娘垂目,抬起眼睛,目中微露杀机:
“传我的话,着密令六儿,即时遣人,将那些七叶一枝花,还有迷情草全数送入韩王京中旧府。
另外……我记得素节最不能食的便是胡麻,每每食之必然要起疹子,痛苦难当的,是也不是?”
“是。”
“好……那便送上一碗配了鹤顶红的胡麻羹……
至于谁送……
那就用那两个韩王府里塞进咱们殿里来的新厨下去送,
记得安排咱们放在雍王殿里的人,把这羹务必从雍王手上要过来转给雍王殿里那几个韩王耳目分食——
一定要分食。
接着,在让素节约略知道两个新人是咱们殿里的就送他们去地府同样做对新鬼罢……也好先替咱们这位韩王叔好好铺铺前路。
明白么?”
“娘娘是想……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明和明白了,这便去办!”
明和淡淡点头,立时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