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娘眼下这等态势,你心中之急之恨,常人难懂。
自然也难免做些冲动之事。
朕也不打算怪你存着的这一点私心……
只因若是朕与你易地而处,只怕却是做得更加绝决。
不过瑞安啊,你可得想清楚了,眼下文娘已然在孙道长处理治多时,情况也是日渐好转……
你若是为了她好,那便不能再如此冲动。
否则待文娘醒来之后,知道你竟为了她这般纵容媚娘伤害自己……
她会如何想?
又会如何做?
瑞安,朕不得不说你一句,此番你如此行事,看似是在替文娘报仇,实在却是在泄自己一心的痛苦!
这样的结果,只能是让你失去了文娘的心!”
瑞安闻言一震,却半晌不语。
德安见状,不由轻叹摇头,李治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声嘱咐着德安,既然媚娘已然定下计策动手行事,那便万不可浪费了她一番苦楚,务必要将此事闹至前朝,闹得越大越好!
“德安明白,德安这便去安排着御史台里的几个寒衣官员上本参此事!”
德安低声言告后,便自行退下,始终再未曾看瑞安一眼。
而李治看了一看他,终究也长叹一声,摇摇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着他自行下去,冷静一时再来。
是夜。
长安。
长孙府中。
夜宴已尽,宾从皆退,只余长孙无忌与禇遂良、裴行俭等几人,仍旧坐在残席之间,相对酌月。
好一会儿,禇遂良才轻道:
“不知老师对今日宫中之事,有何见法?”
长孙无忌抬眼,看了看他,老而弥利的目光一闪,然后垂下眼角:
“还能怎么见法?
不过就是主上想换一换这中宫之位,却又不敢明言,所以便寻个托由罢了。
倒也是难为咱们这位立政殿的昭仪娘娘,竟然也愿意跟着受这般大的苦楚。”
一侧坐着,伸出筷子在面前的餐盘中翻翻捡捡地挑着欲食之物的唐俭闻言,却淡淡一笑道:
“太尉大人又说笑话了……
这中宫之位,何等尊贵,难不成那武媚娘不是急着要得,所以才如此陷害皇后的吗?”
“欲得中宫之位,半点不假。
可若说她武媚娘急于此道,且有心陷害皇后……
却未必就是真相了。”
长孙无忌此言一出,登时叫唐俭停下了手中筷著,看着长孙无忌,目光微亮道:
“莫非太尉大人也觉得,此番之事,却是皇后有心所为?”
“皇后行巫蛊之术于宫中之事,别人或可不知,可是但凡近玉阶十步之内的(代指上朝时坐于皇帝宝座左右十步之内的三品以上大员和亲王贵胄等人),又有几个不知的?
只不过一直因着她是皇后,碍着大唐后位的面子,都不提破罢了。”
长孙无忌悠悠道:
“可是这些年来,真正叫她办成了一件的,也只不过是此番小公主之事。
之前她日日咒,夜夜念,无非不就是希图着看到武媚娘与那萧淑妃一道两亡。
可这两个却没有半点事情,没道理今日,便有了这样事态了。”
唐俭眉头一敛,看了眼裴行俭。
裴行俭也忍不住,便诧声道:
“怎么?
莫非此番,那武媚娘却是在借力使力……
要治皇后一个好的?”
“多半如此。”
长孙无忌悠个性叹道:
“常言道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咱们这些近臣们平日里也不错眼地看着的,这武媚娘或者心狠手毒,可对两位小殿下,却是着实疼爱得紧。
尤其是这位小公主。
如今一朝失女,其痛至斯,如何不使她疯狂地报复?
何况前些日子,皇后近侍苛待太子殿下一事一出,必然使得武媚娘更加心生危机之感……
试曾想,太子殿下生母已然去世如此之久,皇后都尚且不能释怀,每每逼得堂堂一国太子竟只能私祭生母……
那一朝若是武媚娘不在了,她所出的这一支骨血,于皇后而言可谓是没有半点儿利用之处,只有贻害的代王殿下,又会有什么样的际遇,实在不难想像,却又更让人难以想像啊!
所以身为人母,武媚娘或者不会为了一时心急于登居后位而算计皇后,但为了自己的孩子,她是一定要让皇后尽早失权的。”
长孙无忌沉声道:
“便是眼下拉不得皇后下位,也断然不能让皇后再保有她的权势,这才应当是武媚娘此刻心中所想。”
裴行俭看了看其他几人,都是默默叹了口气,良久才轻轻道:
“看来,这皇后也的确是要换一换了。
只是老师,咱们可不能当真由着武媚娘登于后位啊!否则,只怕事情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长孙无忌点头,淡淡道:
“这个自然……
只是眼下,一时没有合适人选。
所以今日留几位下来,便是请诸位好好儿地替主上把着些人选,务必得选得一位德才兼备,品貌俱佳,最重要是能斗得过这武媚娘的大家闺秀入宫,以备后位之易了。”
诸人闻言,尽皆称是,可却也心中尽皆担忧……
李治,这个日渐露出他执拗本性的主上,真的会听他们的话,真的能再纳一个整个大唐朝中的朝臣们希望他纳的皇后入宫么?
所有的人,心中都是一片茫然——
除去长孙无忌。
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自己提的这个要求,是多么的荒诞不经,多么的不切实际。
只是,就算再如何的荒诞不经,再如何的不切实际,为了大唐江山,他也要赌一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