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永徽五年正月末。
高宗李治,因爱女早逝心中忧痛,着旨宫中内外,停饮宴丝竹一旬,以悼幼女。
宫中内外皆奉圣意,唯万春殿中宫之下,有皇后旨,着令排喜乐以为不日倭国新罗百济等遣唐使至都朝圣之事。
高宗闻之,不悦,然因念后宫以中宫为贵,又因事涉朝政,遂不语。
……
是夜。
太极宫。
春宫之中。
寝殿之内。
李忠一身素白衣衫,定定地看着前方,好一会儿才问永安:
“万春殿那边儿,如何了?”
“殿下安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至多三月,少则一月,皇后所行之事,必然昭于天下。”
李忠点头,默默无语,半晌又突道:
“你可确定,那个送入太原王氏府中的巫蛊之士,确是没什么本事的?
别当真送了个利害的进去,反而害了武昭仪。”
“殿下安心,永安省得。”
李忠又是半晌无语,伸手只捏着怀中那块儿失而复得的玉璧把玩一会儿,才慢慢道:
“那个老贱奴……
眼下如何处置的?”
“殿下,您忘记了?
他已然是被杖毙了的。”
“本宫当然知道他已被杖毙……
本宫想知道的是,他的尸骨,如何处置的?”
“这……永安倒是没听说。
不过依着宫规,多半是埋进了野狐落里了。
这样的死法,自然不能光光明明地送个好地方了。”
李忠垂下眼皮,半晌才轻轻道:
“你去找几个可靠的人,把那个老贱奴的一把烂骨头给本宫取出来,寻着几个胆子大的屠夫之流,一块块儿地给本宫剁成了泥,然后放一把火,烧了。
至于烧剩下的渣灰……”
李忠闭口,良久才道:
“就随便洒在什么河里湖里的就好了。
记得清楚,不能洒在一处,更不能不烧……
明白么?”
永安心里一凉,半晌才轻道:
“殿下,这……这挫骨扬灰之事……可是……
可是大伤天和啊!
若是殿下恨他,便只是掘了骨头出来,抽上数百鞭丢入河中也就罢了。
这……”
“本宫说的话,你是不是没听明白?”
李忠突然抬眼看着他,这样的眼神,让永安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立时垂首称是。
李忠见他如此,也叹了口气,垂下头,轻轻地道:
“本宫知道……
你也是为了本宫积德。
可是永安,生在这帝王之家,若是没有这点心意,只怕本宫早已死了一百次了。
所以本宫这般做,就是要让那些对不住本宫的人清楚,本宫,并非他们所以为的,良善可欺。
明白么?”
永安看着他,点点头称是。
次日。
二月初一。
太极宫。
太极殿中。
李治这些日子,精神终于慢慢地好起来,总算也是能坐着安安静静地看一会儿折疏了,是故德安一早便将这些日子积下来的折疏奏本,都一一奉至李治面前。
李治随手翻看着,然后突然道:
“这些天,怎么不见英国公的上本?”
“主上您可是忘记了,前些日子英国公还上本说了剑州之事呢。”
德安一边儿替李治奉茶,一边儿轻轻地说。
李治点了点头,又道:
“可除去这一桩,便再也不见其他的了……
他这些日子,在做什么?忙得这般紧。”
“这个……德安倒是不太清楚。
不过听说似是与旧年武德几位重臣走得极近。
仿似蒋国公屈老大人的弟弟与子侄,出了些什么大事情,需要英国公出面相助的。”
李治闻言,立时合了折本,仔细看着德安问道:
“你说蒋国公遗属有事?
为何朕不见有本上奏?”
“主上,您也是知道这凌烟阁中二十四位老国公的禀性的。
个个忠于先帝,又是当世豪杰,自然便不愿多替主上添些麻烦。”
李治皱眉不悦道:
“蒋国公一生忠我大唐,其直其诚,他人难敌。
朕也素常里听说他的弟弟与子侄都是些真正贤直诤骨的忠臣良将,为何出了大事却不见御史上奏?
那些人都死去做什么了?”
德安急忙垂首道:
“主上勿怪……御史们倒是上了本的,只是因着主上近日以来身子不适,加之几位屈突大人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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