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讨永安的好,何况确定有事?
于是不过一个时辰,宫中刚刚兴起的流言,便经永安的口,传入了太子殿下的耳中。
“啪”地一声,正在批着折书的李忠手中笔被猛地折断成两截,然后猛回头瞪着吓了一跳的永安:
“你说什么?!
嫣儿妹妹……你再说一遍!”
永安吓得左右一望,这才细声告诉李忠道:
“殿下莫急……也不过是些流言罢了……”
“什么流言!再说一遍!”
“是……是。
是那些小侍们闲得没事乱嚼舌头根子,说小公主其实不是因炭毒而死的……说是太医院的太医们当时验过,道小公主的口唇边明白的有些子布料的压痕,显是被人用小被子什么的捂住过口鼻……闷毙的。
然后又有人说,当日里别人都还罢了,都不曾在立政殿里出现过,就连武昭仪自己都去了太极殿,只有咱们万春殿……
皇后娘娘曾经在昭仪娘娘离殿之后没多久曾借口说有什么东西落在立政殿里,带着个老侍进去转了一圈儿便快快地回来了。
虽说也不一定就指着了是皇后娘娘,可到底她之前扬言过要除去害了皇后娘娘家的老大人的灾星的。
又恰巧小公主的诞辰正是老大人的忌辰……”
李忠铁青了脸,半晌才轻轻道:
“你的意思是说,是母后杀了……嫣儿妹妹?”
永安急忙道:
“殿下切勿放在心上,不过是些流言而已……”
“真的只是些流言么?”
李忠冷笑一声,目光沉痛,轻声反问:
“永安,你是跟着本宫最久的人……你最清楚,本宫的生母……是如何……如何……”
他不再说,永安却垂首,良久才道:
“那殿下,您是怀疑,此番小公主之事,却是当年刘娘娘旧事再生?”
李忠惨笑一声:
“为了能够稳自己的后位,太原王氏一族的利益,她可以杀母夺子,为何今日便不能再为了同样的目的,杀了嫣儿妹妹,嫁祸武昭仪,借着朝中物议,逼父皇处置了武昭仪这个对她后位最大的危胁?
这些时日你跟着本宫前朝后殿地跑,各样情形也都看在眼里。
嫣儿妹妹一死,父皇与武昭仪悲痛欲绝,不能理政,朝中呢,元舅公已被人指为权臣,一手遮天,这些时日为了父皇龙体之事多有担忧,又要处置一应海外来朝之事,内务自然理得少了些。
于是那些太原王氏一族的,可不就巴着赶着,来上本宫这条终于通畅了的大路上走一走了?”
永安抬眼看着李忠:
“……殿下如此一说,倒……”
他闭了口,良久才轻道:
“那殿下打算如何?”
“打算如何?本宫能打算如何?”
李忠冷笑一声,目光中突然精光四射:
“自然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当年她害了本宫生母,如今又借口此事,害了我胞妹……这个女人,实在不必武昭仪如此待她!”
永安看着阴沉着脸的小主人,一时间不禁打了个哆嗦,然后轻问:
“那殿下的意思是……”
“找个机会,把此事透与瑞安,记得,要避开德安。有德安在,他是不肯让瑞安知道此事的。”
“啊……殿下英明,毕竟这立政殿里还搭进去了一个文娘呢!瑞安若知情,必然会全力助武昭仪报复皇后娘娘的!”
“本宫不在乎她是否会报复那个女人,只要她能振作起来,那么就一切都好……”
李忠的目光,又变得朦胧起来,好一会儿才挥挥手:
“你去罢!”
“是!”
……
片刻之后。
长安。
韩王府中。
后庭。
正背负双手,面对着湖中水面,沉沉而思的元嘉听毕了沉书之报,半晌没有言语。
好一会儿,他才轻道:
“就只有这些,没别的了?”
“是。”
“……萧淑妃那边儿,可有什么动静?”
“她倒是听话得紧,此刻乖乖地呆着,半点儿也不乱动,免得惹祸上身。”
“聪明的女子。”
元嘉点了点头,却重重叹了口气道:
“可惜,皇后不若她一般聪明,否则早该想到,此刻实在应该提醒一下自己母族中人,不要太过急着抱一抱东宫的大腿的。”
沉书也点头,轻道:
“可不是?如今一来,只怕便是那昏君与那武氏原本不在意他们的,也要想一想,他们是不是在此刻太过得意了些?
又到底是什么理由,会让他们如此得意呢?”
元嘉点了点头,又道:
“你说东宫那边的人已然往立政殿里透信儿去了?”
“是。”
“那好,咱们就再助他添一把火……
咱们派在万春殿里的那枚死士,也该派上用场了。”
沉书一怔:
“殿下的意思是……要让皇后暗中行咒,意图咒杀那襁褓中幼儿之事暴露?是不是太早了些?眼下便是暴露出来,也不过就是证明皇后有心加害那襁褓幼儿,却是不能证明她确是杀了她啊!”
“的确是早了些,不过此事的价值,也只能这么点了。再晚只怕连这最后一点的价值也没了。如今皇后在那襁褓小儿死时曾去过立政殿的事,已然是满宫皆知,此时若再暴露出来她有咒杀之举……
那她这个罪,定与不定,其实都一样了。”
韩王怡然一笑道:
“难得那一位居然这般英明,坐下这么一局引狼噬虎的好局,咱们若是不助之一二,岂不是太过辜负人家的好意?”
沉书点头,不动声色地退下。
……
永徽四年岁末。
晚。
太极宫中突传大事,道万春殿正宫皇后王氏,因有宫人密告,道其曾于自己寝殿之中,暗设法堂,诅咒日前夭折之帝三女小公主。更有实证。
李治本就伤怀爱女惨亡,一朝得闻,龙颜一怒非同小可,竟着旨当下封禁万春殿,更责令内侍省大内侍监王德,三日之内,务必查清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