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闻言,当下便色作不悦状看着禇遂良:
“禇公此言何谓?”
“主上,臣窃以为,此事似别有内情。”
李治看了看他,又看了眼长孙无忌,强压了压嗔意道:
“禇公请言。”
禇遂良既是早便有备而来,自然侃侃而论:
“主上,臣方才听闻王内监言得此番之事,道是淑妃意指武昭仪有意谋害自己……
敢问一声主上,眼下的淑妃,却有什么是值得武昭仪相害的?”
李治一怔,却是实在未曾想到禇遂良会这样直接发问,一点儿余地不留——
莫说是他,便是长孙无忌也是微感意外,但想一想又立时明白了禇遂良的用意:
虽说此番之事,武媚娘是受害之人,且她所行之事也只为自保。
可于禇遂良看来,她究竟还是将自己的老师与向与朝局不争的英国公李绩给扯了进来。
这是犯了禇遂良的大忌讳,所以如此发问,实在也是有些将武媚娘这等自保的手段,本质仍是些阴诡内斗的心思说透了的。
是故,他倒也是默默。
长孙无忌清楚,李绩更清楚,更别说心里明镜儿也似的李治。
可到底眼下还得需要他来将此事揭过,于是便点头道:
“禇公但有所论,尽管相言。”
“主上,依臣所见,虽则此番淑妃受害属实,可于那武昭仪而言,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恩宠正盛,又有一子在身,腹中更再得龙嗣之喜的武昭仪相争的。
所以多半,反而是有些什么居心不良的,因着嫉恨武昭仪腹中的孩子颇受主上恩宠,才要借了此事将武昭仪责罚一番,图着龙嗣因此不稳的!
毕竟武昭仪身弱体薄之事,内外皆知。”
李治的脸上微露了些沉郁之意:
“禇公的意思是……
此番武昭仪之事,属有人有意设计?”
“只怕还不止如此。”
禇遂良道:
“主上可别忘记,淑妃虽则乱告武昭仪,到底有着些嫉恨之心在的……
可她也是的的确确受了害……
那么,这人的心思便颇值一议了……
试想一下,这宫中有谁会与淑妃,与武昭仪有这般大的仇恨,竟然要借着这等一石二鸟之计,同时伤了两位高位妃嫔,又要伤了武昭仪腹中的胎儿呢?
主上,您再想一想,行此事者,用的乃是巫蛊之术,且这栽赃武昭仪的东西,又是凤羽罗这等罕见之物……
这宫中,又有哪一位能够同时熟知巫蛊之术,又能有机会得到凤羽罗呢?”
李治脸色大变,看着禇遂良:
“禇卿,你意指何人?”
禇遂良摇了摇头,坦然道:
“主上,臣意下所指,只怕主上也多有所明。
只是主上仁爱,这些年来,一直容着她行这等……”
“主上!臣请主上行责于禇相!
禇相!
你这等议论,实在有些太过了!”
长孙无忌突然开口,厉声喝止。
禇遂良这才惊觉,自己竟然说了些不得说的话,立时也将玉圭奉于面前几上,跪行而出叩首认罪。
李治却不以为意,只是劝他不必自责,又安慰长孙无忌道:
“舅舅也不要责怪禇卿……
朕也知道……
他说的,又何尝不都是事实?
只恨朕柔弱无能,明明知道这些年她……”
李治闭口不言,半晌才凄然道:
“不过也好,若非此番禇卿点明,只怕朕还不曾想到这一层呢……
说起来可不是么?
昨日里王德来报,说是前日立政殿里赐东西的小侍监出去了九个,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八个……
后来又是武昭仪处瑞安来报,说是赐下东西的小监们回来后,报道那个小侍监所奉着的一匹子凤羽罗也不见了……
朕虽便觉得奇怪,又因着些是内廷小事罢了,只是叫王德去查一查……
现下想一想,午前丢罗,夜晚出事……
多半便是存了心了!”
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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