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沉默,半晌不接信,却只轻轻狠狠地道:
“你以为……
只是这般一封信,便能使得动我?”
“嬷嬷……
许多事的真相,都在此信之中,嬷嬷看毕,自然知晓为何今日青河敢来。”
青河淡淡一笑,却叫杨嬷嬷终究接了信。
……
永徽四年正月二十。
唐。
长安。
太极宫。
立政殿内。
媚娘一早起来洗漱,便觉头重脚轻,一时之间,竟险些昏倒。
这样的事情,惊动了整个立政殿,也惊动了太极殿中,原本已然端坐于上,开朝议事的李治。
……
“怎么样了?!”
立政殿内,李治正在心急如焚地转来转去,一眼看见孙思邈从内寝出来,立时便迎而上之,急声问。
孙思邈摇了摇头道:
“主上安心,不过是身子负担不了有孕之故,加之多思多虑,一时有些血气不足……
饮食上稍加注意一些儿便好了。”
李治这才松了口气,点头连连称是,又叫着左右,按着孙思邈开的药方去熬药,又问孙思邈道:
“孙道长,还有什么需要特别仔细的地方么?”
“主上所言,却是自然。”
孙思邈接了一边儿瑞安递来的手巾,拭了一拭手,这才轻轻道:
“小友眼下既已有身孕,便实在不宜再行操劳多虑……
主上还是尽量安慰着小友,叫她不要再这般内外上下地折腾自己了。
且不提她身子本就虚弱,受担不起……
便是受担得起,她腹中可还有着个孩子呢!”
李治没口儿地称是,又道:
“那若如此,这些时日以来,还要劳烦孙道长多往宫中走动了。
不过想来孙道长宫外杏林中也是忙得紧……
不若如此,朕着点了几名御医,替道长多多看着些儿宫外之事……
道长以为如何?”
孙思邈点了点头道:
“主上替小老儿谋虑如此之周,本当谢恩。
只是奈何那些宫中的老大夫们,金冠木簪皆天地之灵这句话儿,却是说得做不得……
所以还是只有小老儿自己为事得好……
不过主上也不必忧虑武小友此处,便是主上不吩咐,小老儿也会时常入宫来探看小友病况的。”
李治闻言,倒也松了口气,正欲待再言,却闻得殿外有报,道王仁祐等臣在太极殿中候见,请他移驾。
无奈,也只得点了点头,便又吩咐几句,匆匆而起。
说来也是巧,李治与孙思邈一前一后脚刚出立政殿的院门,躺在榻上的媚娘,便悠悠醒来。
她睁开眼时正巧文娘来看她睡得可安好,见状真是大喜,立时便上前扶了她,笑道:
“娘娘可是醒了……
可也醒得不巧,方才主上还在念叨,说是怎么也要看着娘娘醒了,看上一眼再走,结果那边儿太极殿里,皇后的父亲便闹将起来了,不走也不成……
唉!
只是可怜了那老国丈,本就是一肚子的委屈,眼下又碰上主上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
只怕此番一番责罚是免不了的了。”
媚娘一怔,立时省悟:
“事情已然办好了?”
“自然办好了。”
文娘伸手替她拿了几个软枕来,垫在身后,又替她好好儿地在双手上盖了一件裘皮大衣裳,这才笑道:
“六儿是谁?
可是咱们殿里出去的人,怎么会差呢?”
媚娘点头,状极欣慰:
“如此便好……
那,萧淑妃那边儿可有动静了?”
“还没呢,不过娘娘也不必担忧了,想必她也是不肯吃亏的主。
再说了,方才孙道长来还嘱咐着呢,说娘娘您此番再孕,本就不当时,又是这般忧心积虑,难免会有些不安……
所以自今日起,娘娘,您可万不能再理会这些事了,一心休养才是正经儿。”
媚娘皱眉,不由轻道:
“怎么……
我……
便不好到了这样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