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永徽六年十月十九。
太极宫中。
立政殿内。
一大早,媚娘还未醒,那些自她入殿后便再不曾收起过的素色纱缦,便被十八名莲步而入的明紫罗装素青色缀金流云披帛,一头乌发梳作双环望仙髻,间缀芍药色绒制牡丹花,眉间贴着绯色描金花钿的双九年华明艳宫娘入内,衣襟翻飞间,暗香流动中,便各执一柄丈二长的细檀镶金勾,齐刷刷将层层叠叠的纱缦,全部勾起,好好儿挂在了殿顶垂下的流珠金勾上。
纱缦起,十八宫娘齐转身,向内寝含笑垂首,平持檀勾而立。
紧接着,又是十八名小宫娘,年纪却小了一些,不过也得是二八之龄,面貌虽则不若撩纱宫娘般明艳动人,天姿国色,却也极是清丽脱俗,人人都是仪态万方,眸光流转间,风**说却羞。
这十八宫娘每人都身着银杏色绣紫花大罗襦,雪臂半露,另挂着银青缀紫锦罗帛,头顶攒珠螺髻,螺髻上还都各簪了一朵淡淡青色绒制牡丹花。
眉间细描淡紫花钿,双手把握着一把长柄细嘴鹤形熏炉,里面儿飘出阵阵的紫烟与淡淡的醒神莲香,一样分做两队,一步一停,一停一步,一步一礼,一礼一步地翩然起落,若轻鸾翩跹般在殿中来回转了三个回环,接着依旧是一步一停,一步一礼地慢慢走到那十八名撩纱宫娘后,立定,依然是含着淡淡微笑,向纱帐珠垂首而立,对着层层难见内里真容的内寝。
引香宫娘刚刚立定,便见另外十八名年岁更小些,至多不过及笄的小小宫娘列队而入。这些面容饱满,犹若新月朝露般清新可爱,楚楚动人的女孩子们,一个个梳着编珠双鬟,头顶簪着鹅黄绒制牡丹花,刘海之间露出一点淡金描杏色的花钿,身着艳艳鹅黄色罗裙,臂挂湖色绣织轻雪帛,手中各自捧着一只半尺见方的浅口琉璃盏,盏内盛着飘浮着初摘下来的各色鲜花的清清露水。
依然是行至榻前五步左右时停下,跪礼,起,复分做两队,在殿内各个角落,都洒上清水香花,以净一夜浊气,衬莲香之清轻。
一应事毕,依旧捧着空了的琉璃盏,立于引香宫娘之后,含笑垂首,向榻而立。
“朝礼——起……”
怀抱白玉拂尘,身着淡青宫袍,立于媚娘凤榻边的瑞安见起帐,引香,净浊三事已毕,便微昂起首,长声一唱。
“伏请凤起……”
立时,头戴纱翅冠,簪金花玉珠于额边,银花钗,身着朱袍绣带的女官服,佩青玉,踏云履的玉氏姐妹便缓步上前,先向榻一礼,接着含笑上前,擎玉勾,引绣帐,束金钩,起凤床。
就在纱帐被撩起的刹那,原本正在沉睡中的媚娘,突然睁开眼,看着殿顶。
立时,又是一阵朝安礼,三呼而止。
媚娘眨了眨眼,一时有些困惑,看看一边儿含笑而立的瑞安。
瑞安点了点头,她才怔了怔,摇摇头,笑着轻叹:
“这些劳什子的礼,哪里便……”
“娘娘,您现在可是要立中宫的人了,以后,可是大唐皇后,母仪天下的人儿……这样的礼,可是万万废不得。”
瑞安含笑,轻道。
一侧的玉氏姐妹也笑着点头。
反而是媚娘自己摇头,看了又开始叫她娘娘的瑞安一眼,不语,一边儿由着玉如上前一步,轻轻扶起她坐直,一边儿摇头苦笑道:
“真要依礼……那治郎预备下的朱色凤袍,就不该合用的……”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