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算被看牢了。”
媚娘叹了口气道。
慕容嫣扬扬眉:
“算被看牢了……这般说来还未必全看得牢呢?”
“正是。宫中近来频发大事,多半都是与这韩王有关。实在本宫不明白,他已被姑娘与治郎两面夹紧,如何还能有这等余力?只是眼下本宫身子不便,又兼之大事日近,实实在在没有功夫与空闲去管这韩王……”
“我明白了,娘子是想借慕容嫣的手,去让这韩王就此息了事?”
“却非要他就此息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虽则江湖手段干净痛快,实实在在更合媚娘的心意,可毕竟此事事关重大,韩王也到底是皇室宗亲,要除掉他,也至少不能叫天下百姓以为他是善人,是被冤而死。否则却实在不利治郎日后理国之事。”
媚娘轻轻道:
“媚娘所求,也不过是能够废掉他一只臂膀,叫他短时间内无从下手罢了。”
慕容嫣扬扬眉,立时会意:
“娘娘是想叫慕容嫣除去他身边那个沉书?”
“若能除掉他,也是不坏,可若能叫韩王以为,他这依赖至极的心腹竟是多年潜于他府上的细作,叫他自行动手毁了一手,那才更好。
毕竟论起来,这沉书于韩王也是知根知底的。若是他一旦出事,韩王必然要想尽一切办法补救……
如此一来,说不得有些地方,就会露出纰漏,方便咱们动手。”
媚娘轻轻道。
慕容嫣看着她,静静地盯了一会儿才轻道:
“果然……娘子于兵法一道运用实在娴熟。只是娘子啊,此番只怕却是要叫你失望了,那个沉书,你却是万万不能动的呢!”
媚娘万万没料到慕容嫣竟会说这样的话,一时间也是怔了下,下意识便道:
“莫非此人对于慕容姑娘,十分要紧?”
“不是对我,而是对娘子你十分要紧。甚至是对咱们这位皇帝陛下,也是十分要紧。”
慕容嫣淡淡一笑,不等媚娘再度发问,便直接将自己所观答道:
“这个沉书,以我所见,却非凡人。
这些时日以来,他行事稳健,极得那韩王信任。更重要是处处事事,都会想得周到……且也常常于不动声色之间,给咱们这位皇帝陛下留下些退路……
而且我也曾因对他的某些行为起疑,暗中动手探过他的虚实,这才察觉,他这些年来,竟一直暗中将韩王所经营的许多暗桩,不动声色地一一或卖或除,半个也没留下。
他这样的手法,再加上他于私人宅院之中曾流露出来的话……
以我看来,他不是韩王心腥,倒竟更似是早年间那位以房谋名动海内的老丞相所留下的一手暗棋。”
媚娘闻言,倏地坐起,眼睛圆瞪,半晌才轻道:
“你说……他是谁?”
“当年房丞相,房玄龄留在韩王府中的一枚暗棋。而且以我之见,他能这些年在韩王眼皮子下面做到这等地位,一来固然与他自己一直极为小心有关。二来也是房相英慧,临终前便将有关这个沉书的一切,全数销毁不留片点证据。三来……”
慕容嫣看着媚娘越瞪越大的凤眼,轻道:
“三来怕是他在韩王府中,也是有内应的。”
媚娘深吸一口气,半晌才长吐道:
“可是那位韩王妃……她似也是许久不问世事了,一直埋首经文之中,这些年来,从未出过府门半步。
无论韩王到哪里,她也是不肯跟去的。
如今更是连她那建在韩王府后花园中的佛堂也不出一步的……
莫说是别人,便是韩王自己,怕也是防她防得紧,她才会这等做态,以证自己无心与争……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
慕容嫣扬眉一笑,有趣道:
“果然不愧是武娘子……
韩王府那等地方,都能摸得如此之透……
看来若是你也如慕容嫣一般亲自去过一趟的话,必然也能看出那里的名堂了。”
媚娘微眯起眼,好一会儿才道:
“莫非那佛堂之中,另有隐密?”
“岂止隐密。”
慕容嫣大笑:
“那个所谓的佛堂,根本便是当年房相借嫁女之机,以为爱女送嫁为名,暗中布置在韩王府中的一处隐密暗室。里面机关重重,便是我也难以轻易入内……
娘子可知我在来之前,已是前前后后几十次欲探入那佛堂内里暗室,却都无功而番么?”
媚娘自然知道慕容嫣的本事,听闻此言,更是惊得半晌不语,好一会儿才轻道:
“那……如此说来,这沉书果然还是不能动的了。”
“不但不能动,娘子若是想要让韩王老实些日子,只怕还得大力依靠他呢!”
慕容嫣大笑道。
媚娘沉默了起来。
慕容嫣见她如此,心知她必是在意房玄龄此举深意,虽然有些看得明白,可到底自觉非此等之间的高手,便一耸其肩,自饮自乐,由得媚娘烦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