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容不紧不慢,她既然敢说,就不会逃避,“外祖父,你若一碗水端平,我对你还有孺慕之心;你若能分辩对错黑白,我还能敬你如初。是谁骗我在前,明明是白姨娘患有心疾,却哄我说是外祖母患有心疾,让我借斗琴之机讨要养心丹。
她不过是一个姨娘,我愿意讨,是我念情分;我不愿意讨,则是对我外祖母的孝敬。助仇人气焰,便是灭亲人威风。我为何要去帮屡屡害我外祖母伤心的白姨娘讨药?我不帮忙,就叫不对?若说我不对之人,就是是非不分的昏庸之辈!”
这会子,范大人的院子里围聚了不少瞧热闹的西凉人。
李睿识吐吐舌头,“真没想到,沐九娘也有发威的时候。”
李冠神色淡定,“是范大人与范七娘自惹的。哈哈……让沐九娘给一个姨娘讨药,又怎比这次西凉得到的好处多。”
“早闻范大人昏庸,没想糊涂到此,宠妾灭妻,欺负人都欺到嫡妻的外孙女身上……”
范大人的老脸一阵白,一阵红。
沐容的性子到底像了谁?
现在这生气,拿着剑划破范七娘脖子的样子,还真与范皇后有几分像,范皇后也是这样的脾气,不惹她便罢,一惹到她,就能拿出与你拼命的样子。
沐容还不罢休,厉声斥道:“外祖父,你一把年纪还不能分辩是非黑白?你娶我外祖母,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委屈?人是你范家求娶回来的。
你心系白氏,便要去作贱外祖母?你求娶她之时,听说她性子柔软好欺负,这才登上求娶?你自己也是做祖父的人,如果是你的女儿、孙女遇到心有所属的男人,却不得不嫁,你心作何感想?
若我外祖母当真是个厉害之人,怎会嫁妆越来越少?又怎会被白氏欺凌到头,就连一个庶子也可以欺我大舅;庶女也能欺我娘亲?这么明显的道理,你都想不明白?反而认为是我外祖母几十年来在欺负白姨娘,你活一世,连真相都瞧不明白,枉为人臣;连家事都不能明辨是非,让受屈者不能得到公平对待,让欺人者气焰更甚,你枉为人夫、枉作人父?
你要守真爱,可以选择一辈子不娶嫡妻!白氏好,若她真的好,就当为你安守姨娘侍妾的本分,让你背上宠妾灭妻之过,让你一世英明受污,让你与嫡出子女离心离德?这就是为你好?那女人不过是两面三刀,当着你的面扮温柔得体,背着你阴险狠毒。你但凡有些分辩是非黑白之力,范家就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我娘亲早逝,她仙逝的消息传回凉京城,范三老爷与白姨娘大肆庆贺,这可是手足兄妹所为?白姨娘与范七娘挑唆着你,欺我哄我,睁眼说瞎话,说有心绞痛症的是我外祖母,你身为长辈,不仅不训斥,反而还帮她们一道欺骗晚辈,这就是你该为?人的眼睛瞎了不要紧,只要他的心是明亮的,依旧能分辩善恶,分辩是非,可若连心都瞎了,他又能做出什么正确、公道的事来?”
范七娘哭得倒抽寒气,却不敢哭得大声,生怕招惹了沐容,生平第一次,她觉得沐容好可怕,若真恼了,还真有可能杀她范七娘。
沐容收好短剑,范七娘手捂着伤口,气哼哼地盯着她的背影。
待沐容走远,范七娘才“呜哇”一声哭出音来。
鬼医淳于瑾跟在后头,她是为了护我才生的气吧?把骗子范七娘的脖子都划出伤口了。
“容容,要不我帮你教训一下小骗子?”
沐容答了声“好啊”,笑道:“不弄死,受点罪还是可以。她不过是范家三房的庶子嫡女,就敢欺大房的嫡子庶女,你赶紧的,往后我都不想她在我眼前晃悠,瞧得我眼花。”
鬼医连连应“好”,挫着手板,他最喜欢整人,到底给范七娘下点什么药好呢?他仰起头来,望了会天空:容容不想见臭丫头,就让臭丫头没脸见人,先弄个痒痒粉,让她浑身起红斑变丑,出不得门。
*
翌日,沐容与沐曼华、金三娘、冯六娘、胡三娘结伴,带上侍仆在大周街上玩逛几家著名的店铺,几人挑选了好些刺绣品,又选了几身做好的衣裙,甚至买了喜欢的衣料。
胡三娘很是敬重地道:“沐九娘,你昨晚好厉害,把范大人都给训斥一通。”
沐容道:“我原不想说的,可他帮着范七娘来骗我,想让我给白姨娘讨药,当真拿我当傻子。如果我真去讨药,以白姨娘的性子,吃了药就会去我外祖母那儿炫耀,说治好她心疾的良药是我给讨的。我又岂能让她如意?”
就白姨娘与范家三房的嘴脸,她可是瞧得够够的。
她不翻脸,就当她是好欺负的。
沐曼华笑道:“九姐姐这性子倒与老太君年轻时候有几分相似,那也是不服输的,就算是骂人、训人也能说出一通道理,让人心服口服。”
金彤云轻叹一声,“回头我兰姑母要知道此事,定会入宫讲给皇后娘娘听。范七娘在西凉京城时最爱装模作样,明明是庶子之女,处处摆着她是尊贵嫡女模样,范家大房的几位姑娘都不敢惹她。”
金达兰是范皇后的大儿媳,听说婆媳俩的关系也不错。金达兰也颇是讨厌白姨娘与范家三房的人,但面子上还是过得去。
沐容听说过此事,“我听秋香说过,说我大舅娶大舅母时,就瞧中我大舅母厉害,方才重金聘回范家做正室。”
“你大舅母是个性子厉害的,但她讲道理,不像白姨娘,一大把年纪还学人撒娇,能将人恶心死。教出来的姑娘们,也跟她一样全都是一门小家子心眼,一提我就能起鸡皮疙瘩。”金彤云打了个寒颤。
白姨娘年轻便罢,都是快有重孙的老妇人,还会撒娇,可不就让人恶心么,年轻一大把,还爱穿红戴绿,打扮得花枝,与孙子辈的年轻奶奶们争比谁娇俏,想到这里,金彤彤云忍不住打寒颤。
西凉贵族女子,大多敢爱敢恨。
北齐女子多也是如此。
尤其是昨日的场面,金三娘与胡三娘瞧过之后都很是欣赏,这合她们的脾气。
冯六娘不吱声,她受的以孝为先的教导,总觉得沐容说范大人的话有些过分。
沐曼华自是站在沐容身边,在她看来,就是范大人为老不尊,联合范七娘骗沐容。
沐容问道:“今日怎不见范七娘?明日启程回西凉,她不是该出来采买东西?”
金彤云吃吃笑了起来,“听我丫头说,范七娘昨晚洗了三回澡,浑身又痒又难受,今晨连脸上都起了红疹子,不能出门了。”
沐容道:“我们西凉女子多戴面纱,蒙个面纱不就行了。”
举目望去,只见大周京城的街道上,络绎不绝的全是去赶集买货物和看热闹的人群,有轻衫贵气的公子,有满脸烟火色的过客,更有轻车挑担的小贩,还有满挑鲜果菜蔬的村民,担里除了带来出\售的货物,一边箩筐里还会偶尔露出一个小脑袋,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南来北往的行客。
几人放慢的脚步,四下观望着,只觉得样样都是那样的新奇,整个人都显得神采奕奕。正瞧得开心,忽听得前方传来一阵喧哗声,如潮水般不断波及过来,有人惊叫着跌倒路边,有人的担子被掀翻在地,好端端的一条街道,忽地鸡飞狗跳,乌烟瘴气起来。
十几名御林军侍卫,正在追捕一个负伤的华衣贵族男子,定睛细瞧,却是北齐萧策狼狈逃窜。
“萧策,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刺杀六皇子,前面的人快闪开,我等要捉拿要犯!”
沐容与金彤云等人退身闪到一个脂粉铺子里。
小二笑道:“几位姑娘想买什么?”
沐容道:“你们这里可有赵国玉记的雪花膏、胭脂水粉?”
小二忙道:“这位姑娘可算问对人,我们铺子前不久刚从赵国新进了一批货。”
金彤云问道:“沐九娘,你为何买赵国玉家的脂粉,这一家的我都没听过名儿。”
沐容很是凝重地道:“我哪知道,不是问了鬼医公子,我说天下的雪花膏脂粉,哪家的最合女儿家?他答,赵国玉记的最优。他都这么说了,何不买些回去嫂嫂、姐妹们。”
几人听说鬼医公子说赵国玉记的好,也都吵嚷着要多些回去,一时间,小二忙碌起来,取了雪花膏、胭脂、水粉等。
沐容拧开盒盖,闻了又闻,嗅了又嗅,又比对了大周江南玉人庄、百花庄两家的脂粉,还真不如玉记的好。“这种玫瑰味的雪花膏,给我拿六十瓶,还有这种绯红、桃花的胭脂各二十盒,再来十盒这种亮白色的水粉十瓶……”
胡三娘问道:“雪花膏多少钱一瓶?”
小二见沐容要这么多,张口即来:“一瓶二两银子,胭脂一盒三两,水粉一瓶五两!”
胡三娘当即喝道:“你给我再说一遍?一瓶雪花膏二两银子,当年我跟我爹去赵都游历,一瓶最好的玉记雪花膏才二百文,次些的有八十文一瓶的。你一看我们是异国人,就给我翻了十倍,你信不信我拉你去见京城府尹,敢欺我们?”
小二一听这话,面露怯容,“姑娘,现在什么价儿,这可不是赵都,这是大周京城。”
有他国人入京参加大赛,照着往届的规矩,但凡见到他们,这吃的、用的、住的都要涨上一些才成,这涨价不是正理。
“就算是大周京城,也不带漫天要价的?雪花膏一瓶二百六十文,你们的运资我比你们还清楚,一盒最多五文运资。胭脂三百五十文,水粉五百文,你敢要高价,我就告官,说你这店子是黑店、奸商?”
胡三娘吵嚷嚷要告官。
店家的指甲也太深了,赚得差不多就行,还敢要出天价儿来。就算她们身上有银钱,但也不能花冤枉钱。
小二轻叹了一声,低声道:“雪花膏三百文,胭脂四百文,水粉五百文,你们要就这价儿,说不要,你们可去别家。”
沐容张着小嘴。
金彤云、沐曼华与冯六娘三人则面露纠结,几人你瞧我,我瞧你,胡三娘一通吓唬,价格就降下来了。
胡三娘道:“这价儿也太高了,你们别买,我爹的弟子多在各国行走,你们若喜欢,我给师兄弟们说一声,到时候给你们从赵都带货,又便宜又好。”
冯六娘道:“好歹买几瓶先用着。”
“她这里的货真不是好的,我在赵都见过极好的雪花膏,那味比这个好闻。”
沐容想到自己还是沈容时,听沈宛说过京城有一家专卖赵国玉记脂粉儿的地儿,“要不,我们去别处瞧瞧,上次在明春园,听一位贵女说了那么一嘴,好像离此不远,有个铺子便有得卖。”
那里离这儿不远,沐容一建议,几人出了店门,不远处,大周御林军已经抓住了萧策,他被人五花大绑地抓回来。
周围有百姓议论:
“北齐的萧少傅是个刺客,将六皇子给害死了。”
就算六皇子不得宠,可这也是大周的皇子,怎能被他国人害死。
萧策大喝一声:“本使臣并未杀六皇子,昨日夜里,在下遇人袭击伤了右臂,他们便说本使臣杀了六皇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金彤云扭头望向冯六娘等人。
沐曼华道:“九姐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说的孰真孰假?”
“这是别国之事,不是我们姑娘家可以议论的。”
萧策经过几人身边,突地放缓了脚步,“我是被冤枉的。”
沐容打量萧策一番,仿似自言自语地轻叹:“人在做,天在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若是冤枉的,想来大周定会还他一个公道。”
萧策停下了脚步,接过话道:“若他们为了一统天下,故意要除我而快呢?若我被大周害死,你父亲与沐家只怕离大劫不远……”
沐元济的存在,就是为了对付有一统天下宏愿的北齐。
而萧策是北齐的智囊,若他不在了,西凉皇帝很难容忍一个功高震主的沐元济。
“不远了”,只此三字,一语惊醒梦中人。
前世,萧策被算计牵连到一桩行刺谋杀案,对了,那次死的不是六皇子,而是二皇子。大周与北齐因这件事交恶,北齐愿赔偿白银五百万两,再割三座城池还回萧策,可大周未应。最后的结局是,萧策被人救离大周天牢,却从此只能坐在轮椅。为报大仇,他与赵熹联手,谋划瓜分大周疆土之事。
李冠纵容汤有为陷害沐元济,因为北齐与西凉签定了三十年互不侵犯的盟约,而此时的西凉,一心想要灭大周而后快。萧策虽然双腿残疾,依旧挂帅出征,与赵熹一东、一北夹击大周,西凉也趁势而起。
登基为帝的六皇子,焦头烂额,那时他因卫国公梁家一直是九皇子的支持者,登基之后第一个就拿梁家下手。后,因战事纷争,手中却无可用武将,启用了董绍安等几个年轻将领……
沐元济的存在就是保西凉平安,若西凉与北齐再战事,西凉皇家为何要留下一个功高震主的名将在,更不可能纵容沐家的子孙越来越强势,沐家的盛字辈子孙里,更是人才辈子,再到下一代的世字辈,过上十来年,这一代孩子长成,更是势力不同寻常。
沐容微微欠身,“沐九娘人微言轻,着实帮不上萧使臣的忙。”
萧策仰头大笑,在御林军的推攘下消失众人视野。
今生,死的是六皇子,旁的都在往前世发生的事上走。
到底是什么逼得赵熹背弃与大周的盟约?回到赵国后起兵灭了代国。
萧策被诬成刺杀六皇子的凶手,在这一点上和前世一样,不过前世,被遇刺身亡的却是二皇子。萧策一样被牵连进皇子遇刺身亡案,在几个月后被挑断了脚筋,从此只能坐在轮椅,为报断腿之仇,他领兵攻击大周。
沐容领着几人到张记脂粉铺买了玉记胭脂水粉,见与赵都的价格悬殊不大,一瓶也就贵五六十文钱,每人皆买下许多。
正要上马车,前方不远的小巷子里赵熹堵住了一人,却是画菊。沐容心下好奇,往那边小巷行了过去,在拐角的茶叶铺子里装成挑选茶叶的样子。
“赵太子,你堵奴婢也没用,郡主的伤已经好转,用了鬼医配的药,一月后就能恢复容貌。”
“画菊,你家郡主为何变心?”
“赵太子,奴婢就是个丫头,怎知主子的心思?郡主说了,她从来都没喜欢过你。”
沐容歪头头:我喜欢过他么?答案是肯定的:没有。
她还真没喜欢过赵熹,但也不讨厌。赵熹行事太过霸道,为了让她记住他,就能把她抛到河里去,甚至觉得给她一个嫡妻位置就是莫大的恩赐,赵熹给人好的,就像是在赏赐他人。
“不!你说谎,她喜欢过我的,她为何又不喜欢我了。”
“没有,郡主说从来没喜欢过你,一直是你自作多情,你别再追问了,郡主不会再见你。现在大周京城正是多事之秋,赵太子还是早日领使团回国的好。”
“她不喜欢我,是嫌弃我是小国太子?嫌赵国不如大周?”
沐容听到这里:赵熹,你聪明一世,辩不出此沈容非彼沈容,就算现在的沈容拥有前世的记忆,那也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赵熹,就当是我们从未相遇过。
你而今已有数位姬妾,侧妃一人,美妾五人,自当好好度日。
是否……
用以前的笔迹给他写一封信劝他放手。
他付出了真情,她却是无意,也许在他玩笑着说许她侧妃位,许她嫡妃位时,她就对他失望了吧,她要的是唯她一人,要的是独一无二的真心,而不是与人共侍一夫。
赵熹到底不懂她!
他们之间,身份转变,她识得他,他却认不出面前的她来。
茶铺的大嫂问道:“姑娘,可要买雀舌茶?这可是一等雀舌茶?”
沐容看着自己手里的茶叶,生生给捻成粉末了,不好意思地笑笑,“取个纸包来,我且挑些。”她顿了一下,“可有你们店子里自制的茶叶?”
“有我婆母制的柳叶尖。”
春香问道:“柳叶尖,这是什么茶,第一次听过呢。”
沐容笑道:“柳叶尖,就是用初春的柳叶新芽刨制的茶叶,有独特的味道,来半斤。”
妇人高兴地取了纸包,挑了柳叶尖,称了半斤包好。
赵熹刚转过角,看到沐容的身影,揖手道:“沐九娘!”
沐容微微点头,巧笑嫣然,“赵太子出来采买的?”
赵熹道:“明日赵国使团要回国,出来买些大周土仪回去送亲朋。”
虽是故人,再相见宛如初识。
沐容道:“小女也是,不过我们今儿买好了,大周的衣料绸缎,又有胭脂水粉,比西凉要便宜许多,家中的姐妹极喜大周的女红刺绣……”
莫名地,看着她的眼睛,他就觉得亲切而熟络。听她说话,明明是陌生的声音,却让他忆起三年前,他夜闯沈容的闺阁,一次次与她见面,一次次与她说话。历历在目,而今沈容却再不愿见他,甚至狠毒而果决地将剑扎入他的身体,就算是痛过,他还是无法放手。
沐容笑问:“赵太子有心事?”
“沐九娘……”他想说,却又噎住,这只是个小姑娘,又如何懂得儿女情感之事。
沐容道:“若赵太子不想说,便不说罢。”
她不是以前的沈容,她现在是沐容。
他们之间,在他有了旁人后,就已错过。
曾经的那段记忆是美好的。
但她不能道破:我是沈容。
赵熹犹豫着。
沐容微微福身,“九娘得与姐妹们回行馆,就此告辞!”
“沐九娘!”赵熹还是觉得,找一个人说说,也许心里舒服些,“可不可以与我说说话,我送你回行馆,我保证……就是说说话。”
沐容迟疑,看着他真切地眸子,对春香道:“让乳娘先回去,我与赵太子说说话。”
“姑娘……”春香无法理解沐容的所为,怎么可以留下呢?怎么能与赵太子说话,他与姑娘只是初初相识罢了。
沐容道:“你去说一声,我心里有数。”
春香方才应了,到马车前与阿碧说了。
阿碧不放心,跳下马车,叮嘱秋香将沐容带的东西带回行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