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说过,车间,工会,矿场的意见仅供参考,每个部门意见集中起来算一票,这都是老规矩了。
厂委办十六个人,人手一票,一票算一票,全投给了叶青,他们可不想隔三差五的就要烧粮票发扬风格。
叶青笑眯眯地看着高卫国,心说自家的菩萨你不烧香,整天跑外面念什么经啊?
正式任命后,叶同志成了叶干事。
工会的老大姐们总算没失望,高卫国去了她们那里。
叶青高高兴兴的回到家,拉着贾工和田婆婆下馆子庆贺。
“哎哎,猪头肉!酱猪尾巴也给我切一盘,炒鸡蛋,烧茄子,今天还有洋葱啊?炒个羊肝吧,还要……”
“行啦,行啦!叶啊,够吃啦!”贾工拦住兴致勃勃的叶青。
最后一样都没少要,叶青还从挎包里掏出一瓶大千山白酒,还是在北泽的省城买的呢。上次送了公安局的人几瓶,这么久了才有机会自己喝。
“咱们庆祝小叶正式在厂委工作,干杯。”田婆婆笑眯眯的举杯。
“干杯!”
“干杯!”
“小叶,正式加入厂委了,你得赶紧申请入党,以后提干用得着。”贾工说。
叶青自然知道这规矩,以前上大学时候没打算考公员就没入,不过她知道现在申请可没这么简单。
“贾工,我以前跟着养父到处迁居,学校没读几天,大部分在家自学,当年的老师我连姓名都不记得了,没办法写履历咋办?”
申请表上的履历要填写就读学校地址和证明人,所谓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不管你以前是学生还是农民或者工人,总要有个来历出处。
叶青的前二十年是不存在的,何况这时期审查要严格得多,白纸黑字的东西她可不敢随便乱写。
贾工沉思一下:“你把申请表要来,剩下的别管了!”
叶青连忙举杯:“敬贾工!”
贾工酒量浅,只喝了一小杯就说什么也不肯再喝,一斤白酒就田婆婆和叶青两个你一杯我一杯的喝个精光。
酒足饭饱,叶青脚下飘飘然,有些醉了。
回到房间锁上门,坐在梳妆台前看镜子里自己两颊红晕。
“今天好高兴啊!”
空荡荡的屋子回音都没有。
叶青迫不及待需要有人和自己分享,田婆婆和贾工还不够。
拿出信纸,叶青打算写信。
写给谁呢?李队长?老吴?不对不对,不是要和他们说。
徐公安?
如今生活似乎和前世协调到同一个频率,户口有了,住房工作都解决了,剩下就差个男朋友了,“家”可不只是房子。
窗台上翻出徐友亮那封“求职信”,叶青又笑了好半天,摊开信纸,模仿他的措辞开始写信。
“本人今年二十二岁,祖籍不详,父母不详。今天荣任新南二矿厂委干事,工资三十六块六,粮食三十五斤,存款……还剩八毛钱。不吃青椒,爱穿新衣裳,不喜欢干家务,爱吃涮羊肉……正在申请加入光荣的……”
迷迷糊糊写完装好,叶青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转天被闹铃声惊醒,酒劲儿全过去了,叶青一看时间,糟糕!又要迟到了!
慌慌忙忙洗漱完,刚要出门就看见梳妆台贴好油票的信封,叶青下意识抓了拿在手里,匆匆锁上门噔噔下楼。
“叶妹子,你也起晚了啊?”李玉坤边跑边编辫子,双手上下翻飞,手腕上的橡皮筋左绕右绕缠上,立马收拾利落。
“是啊,是啊,快着点,我今儿可是头一天正式在厂委上班!”叶青连喘代说。
“那你先走!信给我,我帮你寄出去。”
“哎!好同志!拿着!”叶青想都没想,手里的东西塞给李玉坤,自己一路小跑冲到矿区。
厂委办的二层小楼静悄悄的,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呲呲……”任大姐使眼色:“哎呀,小叶,矿场那边上次分配的肥皂使用情况如何啊?你了解清楚了吗?”
“咳咳……”叶青稳住神,干咳两声道:“工友普遍反映还是不够!”
蒋书记叹气:“不够也没办法,咱们市里现在二十块工资才配一张工业券,短期没办法解决。”
管生产的孟矿厂放下茶缸摇头:“听说首都现在的工业券还有零点一分和零点五分的,也不是只咱们一家困难。”
管安全的周矿长也叹气:“我家二小子一直没绒衣,我老婆今年好不容易攒够了布票说要给他置办一件,结果,又收工业券了!绒衣绒裤一身要八张工业券,我去哪儿给他淘换啊?这不?脱了棉袄就是罩衫,耍单呢!”
叶青见大家谁都没关注自己迟到,瞬间放下心,悄不声地溜到自己座位。
高卫国离开,叶青觉得整间办公室的空气都清新了!
中午去食堂吃饭,和李玉坤王大壮他们凑了一桌。
“叶妹子,你的信我寄走了。”李玉坤嚼着菜团子说。
“信?”叶青犯迷糊。
“是啊,你早晨交给我的那封啊!”
“哦!我糊涂了,谢谢,谢谢!”叶青汗颜,昨晚那封信她都写什么了?
“你们快看,四车间小花叶向红!”王大壮突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