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乱,无暇去想。
今日,无意间发现有棵树抽了嫩芽,因着想骂熙阳帝,便同人笑说了一句,说这小树不知死活,天还这么冷,季节也还差着些,偏它自以为春天到了。说完,笑意就淡了,想起了有人刚入冬就盼着春来,刚入凋零季节,就盼着小树抽芽开花。熙阳的这个冬天来得早,去得晚,又特别的冷,可不知那些在秋日移栽的杏树能否存活?
唉!它们也都是不赶趟的。
继而,又想起了宫里那两棵连璧双株的梅花。
有人告诉她,说那是二度梅,能开两次花。第一次的美,她是看见了的,却也眼见了它的凋零。第二次......她似乎忘了问,第二次开花是在什么时候。
摇摇头,鬼眉不由自嘲,怎的就学起那些酸腐文人,对着草木伤春悲秋起来了?!
末了,那随杏树、梅花而来的素白身影,终是刻意忽略却仍旧清晰了起来。
然后,往昔如潮,涌得心口疼痛难耐。
一袭素衣,一袭素衣,这世间有许许多多的颜色可以选,为何他独独爱上了这等晦气的颜色!
为了她的生父、义父,为了那些在别人看来或许不相干的人,她将要杀了他的父亲!
或者,她为父报仇天经地义,他也可以天经地义地再以此为由,来杀了她。但是,这心里的疼,心里的痛,谁来替?在这胸口永不能弥合的伤口,谁来缝补?
她看着义父惨死在自己眼前,仿若自己也那样死了一回的,然后便是不断地重复,不分春夏秋冬、不分清明除夕、不分日出月落、不分阴晴圆缺,只要它想来,随时随地就能再让她痛不欲生一回。
杀了熙阳帝,或许这疼虽是依旧,却也终能好些。可是,他呢?......
红袖过来时,见她面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鬼眉不语。
红袖见她眼中不似为大事担忧,而似殇逝之色,叹了口气道:“你的苦,是有人故意为之使然,他的——,是他投身错了人家。摊上这样的父亲,便是没有生离死别,也是一样会受苦。你也说过,总不能为了一个人的苦,就连累大家生不如死。虽然此话彼时另有所指,但,其间的道理大约也是相通的。”拍了拍她的肩给予安慰,“那人不过是害了几个、十几个,顶多几十个。而这个,只稍动动嘴皮子,便是成百上千的人没了。这样的人留着,害的是天下人......从来都是你同人说道理,我就不多讲了。”
鬼眉闭了闭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向红袖:“放心,我只是情绪偶然有些低落,该做什么,我不会犯了糊涂的。”犹豫片刻,又道,“你能不能替我去看看他?顺便告诉世子爷一声,就说,不必盘算挪移之事。京城里有他在,有我在,池凤卿不会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