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桐哼了一声,道:“算你还不曾忘了自己是个母亲!自己品行不端,同那不该结交之人来往,给儿子惹祸还不够,居然连自己女儿也要拖下水?你可知,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若是被牵连着毁了闺誉,还要嫁人么?这辈子还过不过了?”
二夫人见姜桐还不肯闭嘴,当即咕咚咕咚磕起头来:“我求求你了,五少爷,别说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赵世俊紫胀着脸瞪了一眼姜桐,一边和二老爷拉扯她,一边急道:“娘这是做什么!给个晚辈下跪磕头,还要不要脸面了!”
二夫人朝他连连挥手,嚷道:“还不都是为了你!”将他一噎,又对着上头连连磕头,哀求道,“五少爷高抬贵手!我都认,我都认!都是我干的。你小时候我不曾好好待你,我认错!挑唆小蝶算计你,我有错!迷药也是我叫人给她的,我有错!唆使她跑去闹祠堂的也是我,我有错!挑唆巧儿和小蝶不和的也是我,我有错!”大概是因了儿子忽然成了凶手,女儿又将脸面不保,一时真的急糊涂了,磕着磕着又给大房的父子磕起头来,直不打自招的交代了许多的龌龊之事。
老太爷实在看不下去,恼喝道:“够了!”
赵月眉跌跌撞撞跑了上来,也扑通一声给姜桐跪下,哀求道:“请五哥哥看在祖父的份上留几分情面吧!要如何出气,回头我替我娘领着,请五哥哥大人不记小人过!”
姜桐看着二夫人额角渗出血来,又悄悄掰掰手指算算数目,似乎也觉得够本了,便不再同他们废话。又见赵月眉这副模样,心道,这回还做了桩好事了。让这赵月眉看着自己亲娘为了她的名声坦言认错,磕头求饶,倒是在这女儿心里重塑了母亲的正面形象。
不耐烦地挥袖止住几人,目光逡巡下一个要修理的。看了一圈没有瞧见大夫人,便朝大老爷问道:“大老爷,大夫人好似还欠着我一杯茶呢,可能今儿一并了了?”同时挥手止住赵世杰,道,“一码归一码,你我兄弟的情分我自晓得。只是大夫人,哼,小时候也不曾少给本公子吃些冷粥馊饭,今日喝她一杯热茶,可不算过!”
赵世杰闻言有些左右为难,踌躇不前。大老爷一咬牙,吩咐下人端了热茶来,斟了一杯在手对姜桐道:“内子尚且病中卧床,不便前来。昔日种种,老夫也有不察之过,今日是非更有不当。这一杯茶,老夫心甘情愿向五少爷赔罪,也为五少爷行事大度,肯还我儿子清白道谢!”说着便两手端杯高举过胸,作势就要跪下身去。
两个儿子见状立刻上前拉住,赵世安夺过茶杯抢先给姜桐跪下,道:“五弟,赵世安为爹娘代过,望五弟喝了这杯茶,既往不咎!”
姜桐瞥见老太爷神色有变,赵世杰欲言又止,赵康等人也要劝解,眼看着一堆的人想要煽情,心里十分别扭。起身步下台阶,挥挥衣袖道:“烦死了!你们虐待、算计本公子就使得,本公子泄泄心头火就不行!老头,你是一家之主,自己瞧着办吧!”
族规、家规几百条,几人的功过自是不难处置,老太爷心中也自有尺度。只是以为当下安抚姜桐为要,处罚几人却不急在此刻,便对众人道:“有功当赏,有过自然该罚,一切照着族规、家规行事便好。五少爷擒拿李云海父子有功,行事顾全大局,轻重缓急有理有度,甚有大将之风。今日,老夫便借此郑重宣布......”
姜桐正心怀不满,嘟嘟囔囔地往外走,忽然听得身后话头不对,赶紧转身跑回来。一边喊着:“打住!”一边就扯了老太爷的胳膊,急迈两步将人拉进了家庙里。
两人进了家庙,姜桐脸色难看道:“老头,你什么意思?我早对你说过,本公子不耐烦这什么家主、堡主的,你还来这套?这不是存心害我嘛!”
“害你?”老太爷不解,随即又恍悟道,“我不是借此考验人心。此番,你立了这样的大功,为赵家堡除了奸佞,于情于理都该受到褒奖。反正苍龙令已经认主,这家主、堡主之位早晚是你的,正好藉此机会给你立威,省得再有人生出花头心思。”
姜桐翻眼道:“我说您是不是老糊涂了?那李云海的事情还不够教训是不是?你这家主之位于我而言,它就是个祸端!本公子在这满府人眼中,也根本就是个麻烦!这家主、堡主的责任本是为的安宁之故,落在本公子头上,那就别想有安稳日子过了。你若一意孤行,早晚要闹得家破人亡!”
老太爷厉声道:“我看他们敢!我这一把老骨头还有活的年头,他们休想翻出花来!”
姜桐无奈道:“你也管了几十年的家了,这治家是用强制手段就管用的么?你要找个人接班,那得找个能服众的,知道么?本公子若当了家主,这府里将会天天变着方儿的斗法,您乐意见着?我****食不能安,寝不能寐,您高兴?这哪里是奖赏我,根本就是害我!”
老太爷沉默了片刻,坚持道:“这家主、堡主之位也不是谁说了算的,洗盆和苍龙令都认了你,也不是说不做就不做的。祖宗的话......”
姜桐眼见和他说不通,急道:“你少拿祖宗说事儿!”察觉自己口气不太好,缓了缓再向老太爷循循善诱道,“你说的那些,我自然记着。可是你想,重挑个人来继任,并不和那桩事情相违背啊?大不了,你也将那事情告诉继任之人,也算给我添个助力,岂不更好?”
“可是......”
“别可是了。你要实在急着撂挑子,不如我给你推荐一个人。”
老太爷看着姜桐的眸光亮得有些贼,犹疑问道:“谁?”
“您老觉得二少爷如何?”姜桐眉梢眼角带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