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地急报却又要发笑了。
谨遵眉嘱挂着两团墨汁出门的阿木,正头顶着小瓜盘腿席地而坐,两步远的地方便跪着个卖身葬母的姑娘。
这还凑了一对了?
鬼眉失笑,想看好戏便不急于上前,扯了那二人拣了个靠近的地方隐着。
没多大会儿,那卖身葬母的姑娘似乎跪不动了,眼见无人问津便软了身子,坐了下来。朝四周张了几眼,然后往阿木身边挪了挪,开始低声叽叽咕咕。
“这位大哥,你这么个价钱是卖不动的。再说,你这么个态度也不对。人家倘若有意,当然要斟酌银两之事,免不了一番讨价还价。你不能自个儿立刻就给定数,得先凄凄惨惨、悲悲切切地搏人同情,懂不?百善孝为先。你真孝顺假孝顺不打紧,关键你得勾起别人的孝心,得让有意买你的那人觉得他自个儿死了老子娘,懂不?”
阿木不懂,看她一眼,扯扯小瓜乱挠的爪子,继续静坐。
有人路过,那姑娘立刻闭了嘴,哀哀戚戚地跪着。
“多少银子?”
阿木看看那婆子,没理。
过了一会儿,又来了个葛布衣衫的中年男子:“会打酒糟不?”
阿木摇摇头。
“会养猪、养鸡不?”
阿木摇摇头。
“会伺候花草不?”
阿木又摇摇头。
“会驯马、遛狗不?”
阿木再次摇摇头。
“怎么什么都不会呀!看身形倒也不是很壮实,舂米、挑水,做粗活大概也勉强。那你要多少银子?”
“五百加二两。”
“什么?你疯的吧!”那男子咋舌。
桥下小吃摊上有个熟识他的人笑喊道:“张爷,别嫌贵!这人实诚着呢,少了不干,多了也不要,买回去保证忠心护主!不信,您问他五百零三两肯么。哈哈哈!”
“爷!您可怜可怜小女子吧!爷......”
阿木旁边那姑娘见男子要走,紧赶着抽了两声,见没能留住脚步,朝插话的小贩狠狠瞟了一眼,又继续对阿木叽咕:“我见你要价这么离谱,还有零有整的,以为你等钱救命,不跟你抢。瞧你是白浪费机会了。怎么女买家你理都不理?女的虽抠些,但耳朵根子软啊。还有,人家问你会什么,你管它会不会,只管点头说会就是了。”
说着,有些遗憾地朝男子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继续道:“瞧刚才那人的模样像是大府里的管事,可惜了。大府里的主子是不好伺候,但赏银多啊。你这模样又不会被安排去主子跟前,那些活计会不会的有什么打紧?先混进去再说。若是例银不错,人又好处,你就边干边学,待久点儿。若那家人不好相与,掉头就走呗。”
接着,再压低些声音道:“最要命的还是你这价钱。不讲忌讳,肯买咱们这样的,不是真心仁善,就是多半想图个价廉物美,省下人伢子的钱。告诉你,什么都甭管,只要人家要你,就跟着去。若是主家心善,你将难处和主子一说,打个借据,然后慢慢儿从例银里扣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