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截获,然后再行排列组合,将不同层次的雕镂配合而拓。此法累人。每行一次,便要将前次的胶泥清理干净,才得重新来过。而这玲珑六面,每面数层,交错组合,罗列下来,竟要折腾数十次不止。
好在,天道酬勤,还真叫她觑见了一些端倪。
折腾一宿并次日一天,鬼眉的寝居内铺天盖地堆满了纸张。挑挑拣拣地将那些鬼画符两两相叠,换来换去,颠倒首尾,又试着衔接拼凑,果然便看出一些眉目来。只是,所得非图非画,也非诗文。那些曲里拐弯的线条,瞧着又像气云流动,又似山水行止,偏偏所示不甚明晰,叫人不解其意。而那注释小字,全用古体,三五个里倒有一两个要靠胡乱猜蒙。本就没能悉数尽得,如此又词不成词,句不成句的,一时又失了头绪。
鬼眉见那一堆鬼画符实在凑不出什么秘闻野史,又非武功秘籍,倒像了山水图志多一些,不由眉头打结。费解之余,只得再次作罢,撂下麻团上床就寝。
上了床,却因这两日作息失了规律,一时难以沾枕便眠,就想起阿木好像离开有两天了,不知道明儿会不会回来,还是会等到五日之期方归。又想他是不是日夜兼程地赶路,路上可是风餐露宿。惦记完阿木又不自然想起那恼人的拓片玄机何在。辗转反侧,许久才得入梦。
一觉醒来,已是次日黄昏时分。吩咐了柳烟备饭,作了简单的洗漱。想着,饭后再去行宫走一趟,疑心自己消息有误,是否还有类似匣子这般的物什被遗漏未取。
鬼眉正对着镜子梳理她的两团墨汁眉毛,就觉得屋里光线忽然一暗。抬眼去看窗前,却见阿木风尘仆仆地立在她窗下。背上背着让他带走的大包裹,手里提溜着一团。前襟鼓突着一块,好像藏了什么东西,一动一动的。两眼亮晶晶的,逆光中隐约可见面带愉悦之色。
鬼眉举着小刷子愣愣地看着窗前的人。走时给收拾出的清爽公子,发型没了,衣袍也皱了,美人脸上灰蒙蒙的挂着汗迹。形象大失。但——阿木美人回来了!第三天的黄昏,阿木依言赶回来了!
鬼眉刚想开口,就听见阿木手提的那团里传出个人声:“死木头!到地方了就把我放下来!”
鬼眉的眼球滑了一下。阿木手里提溜的那团是个人?这身形也——太佝偻了吧?!
阿木以眉眼询问鬼眉能否进屋。
他曾经不敲门误闯鬼眉闺房,差点儿让出水芙蓉泄****被教育过后知道了要进别人屋子得征求主人同意。括弧,特殊情况除外。譬如,穿着夜行衣去诸如行宫等地时。但,她的闺房没有例外。
“阿木,快进来吧。”
阿木闻言,立刻肩背手提轻轻一跃,从窗口跳进室内,放下手里的人。
只见那原本缩作一团的球体左突右伸,不多时便成了个和鬼眉差不多高矮,及到阿木下巴的老头。身形虽不及阿木高挑颀长,算不得魁岸,但绝对正常。容貌也果然带点世外高人之态。绝对和佝偻不沾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