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生急切之意,欲要窥探那轻纱下的娇颜,却又似乎并不敢近前冒犯,又或不忍拨乱那如画般的一景。也不必撂开面纱看个真切,她便是这样默然静立着,已让人觉得,那衣裙上千针万线泣血而就的牡丹,并这园子里迎风盛开的满目繁华,却都比不过她——这,春日百花丛中最为娇艳和傲然的一朵。
是一霎,似一世。
青袍之人恍然回神,暗嘲自己一颗弥坚难摧的心竟也有这片刻的迷失沉沦。
瞧着来客这般大张旗鼓地前来拜访,又不曾先入花厅坐等,偏等自己现身了才步下车辇。如此不肯容得主人尊大,也又不曾过于出格。想来是有事相谈,而且,必有交换。
“姑娘既是敝府尊客,哪有站着的道理。请吧。”温润浅笑,抬手引路,进去花厅。
“公子请。”清幽婉转,半步之后,相随而入。
进了花厅,两人相让一下,分了宾主坐下。
四个碧玉清荷女子随行,在那朵红艳娇花身后站立相伴。
待入了座,那女子轻抬手臂,纤指微拈,除下帷笠搁于一旁几上。果是雾鬟云鬓,倾城容颜。眉目如画,鼻若秀山,璧玉娇颜还把樱桃啖。美则美矣,就是温度不太宜人。三月阳春飘白雪,乍暖还寒。
公子看着那冰雪艳容,了然一笑。
难怪方才觉得那片红,热闹又清冷。荼蘼花尽、血色风干,岂不叫人心生寒意?
“姑娘如何称呼?”昭岚寒暄问道。虽是早已见过,却至今未能知其芳名。
“昭岚公子无需知道我是谁,我不曾弄错了公子是何人便好。”女子冷冷淡淡回道。既然登门拜访自然是不会弄错了人。
昭岚无谓地笑了笑。
仆人上了茶,退下。
“姑娘可要换绝壁崖上的雪芽?”昭岚端杯轻泯一口,笑看对方悠然问道。
红衣女子也端杯润了润唇,放下杯盏后抬眼淡淡回道:“小女子粗浅,茶于我而言不过是解渴蠢物,无所谓讲究。”
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在那艳红衣衫衬托下确实冷清。声音清润莞尔,语调却如雪似冰。
昭岚见她难以亲厚的模样,估计对方也不欲多言深交,便也不再虚礼客套,逶迤敷衍,直接问道:“姑娘屈驾敝府,可是同在下有事相商?”
她果然也就开门见山回应道:“正是。”由身侧女子接过茶盅放下,垂目轻轻理了一下裙衫,再抬眼问道,“公子可知,你已欠我两个人情?”
“哦?姑娘此言从何而来,在下怎不自知?如果没有记错,今日之前,似乎在下同姑娘并无交集。”昭岚清浅笑语,还故意凝眉侧头思量了一下。
“呵!”红衣女子冷嗤一声,道,“素闻公子美誉在外,竟不知也会这般矫情。方才见面已露相识之态,如何现在倒故作不识推脱起来了?”言语间似有微微不满,面上却依旧那副没有表情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