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一户人家前。
几个泥猴儿似的小男孩正抱着碗高梁饭在兴高采烈地吃着,母亲盯着系在灶上那块越来越薄的肉皮发愁,角落里的布帘被掀起,那名女孩提着裤子走了出来,看着母亲说道:“先生说了,要你给我买根腰带。”
母亲没好气说道:“昨夜里不就给你剪了条布带子?自已天天在街上野着,再结实的布带子都要被你崩断,还去哪儿买去?”
宁缺喊住那名满脸不乐意的女孩,把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那女孩年纪还很小,却显得很懂事,接过东西问道:“您是谁?”
宁缺看着小女孩乱糟糟的头发,说道:“我是你老师的朋友,这是他托我买的腰带,还有以前答应送给你的头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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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临康城,大雨刚停,便有酷热来袭,空气里的湿度太高,地面的污水一时半会儿无法被蒸发,散着难闻的臭味。
叶苏送宁缺离开,来到街巷外的僻静处。宁缺转身看着他说道:“小姑娘很高兴,我说你不会是有些什么别的想法吧?”
“她叫欢子,是个女孩子。”叶苏说道。
宁缺说道:“这么认真解释做什么?只是临行前开个玩笑。”
叶苏说道:“我与你并不是很熟。”
宁缺说道:“我和她很熟。”
叶苏说道:“她是谁?”
宁缺说道:“你妹。”
叶苏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这两个字,然后想起来,多年前在长安雪城上他问大先生宁缺是从哪里学的大河剑,也听到了这两个字。
“书院里的人,有时候真的很讨厌。”
他看着宁缺说道:“所以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肯杀我。”
“以前的你也挺讨厌的,不过现在挺好。虽然我从来都是一个不惮于杀人的人,只不过我杀人需要理由或者说情绪。”
宁缺把自已在清河郡做的事情告诉了他,然后说道:“让悟道杀死钟大俊,是想帮观海解决些问题,同时震慑清河,稍渲我心中之气,最重要的是则想把佛宗……至少是烂柯寺绑在书院这边。而在临康城里遇见你,则让我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或者昊天道门的将来便在你的身上,那么我为什么要杀你?”
……
……
宁缺没有走多远,听到街巷里响起孩童们的读书声,更准确来说,那不是在读书,而是在背颂编织头花的方法。
他转身向这片街巷望去,只见暮sè中有水雾起,稚声阵阵,隔得远些,便闻不到臭味,只能看到画面,有些不一样的美丽。
现在的叶苏,融合了佛宗和书院的某些理念,加上他曾经在小道观里的经历,拥有了自已对这个世界的看法,而这便背叛了昊天。
在青峡之前,他便已经背叛了昊天,在长安城里,观主也背叛了昊天,真正强大的人,哪怕曾经是最虔诚的昊天信徒,只要他们真地愿意思考,那么总有一天他们会找到自已的道路。
“所有人都会离你而去。”
宁缺看着临康城的天空,对她说着话。
这些天他并没有在叶苏处得到什么直接的智慧,但他至少明白了一个道理——想要在人间成圣,便不能求诸圣贤。
……
……
离开临康城后,宁缺便再也没有进过城市,只在山野里行走,一路平静没有任何异常,直到快要接近西陵神国。
他用布带在坚实的树枝间缠了张床,入夜后,在吊床上侧着身子休息,伴着夏夜清风和轻荡,很快便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忽然间,远处传来噼哩啪啦的鞭炮声。他被惊醒,揉着眼睛向山脚下望去,只见那个小村庄里到处都在放鞭炮。
他有些不解,现在不是新年,也不是什么节庆,光明祭还要很多天,为什么村庄里的人们都在放鞭炮?难道说有人死了?
即便死了人,也不可能家家户户都放。
当山梁那边的远方,也传来隐隐约约的鞭炮声时,宁缺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神情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他忽然注意到,林间的月sè有些淡,或者和往常的月sè比起来,只是淡了一点,寻常人大概不会注意到,但对于时常看着月亮骂老师的他和书院诸人来说,这点淡却非常刺眼。
宁缺抬头向夜穹望去,然后便再也无法移开眼睛。
夜空里的那轮明月,不知何时缺了一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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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明天晚上能赶回来,但可能xìng不大,最迟后天回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