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晗的神情渐趋严肃,说道:“臣担心的反而是国境之外。传闻荒原之上,院长拔剑与昊天战,才有西陵联军阵前反目,先帝虽率铁骑大破敌军,但如今院长已去,先帝已逝,西陵神殿必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我大唐虽然强大,但已成举世公敌,四周强敌环峙,稍不留意,便会陷入风雨飘摇之境,据报那位隆庆皇子,已经率领左帐王庭的骑兵,打起伐唐的旗号,准备借燕道而南。殿下应该劝谕皇帝陛下,多多思忖军马之事,而不是放在朝堂上的这些小事上,外敌当前,切不可生出内乱。”
李渔知道大学士指的是钦天监及天枢处二事,神情微凛,很感激大学士能够直指陛下之过错,说道:“大学士请放心,我会与陛下去说。”
莫晗点头说道:“如此甚好。”
李渔又道:“左帐王庭伐唐一事,大学士毋须太过忧心。隆庆所谓借道南下,世人皆知其直指燕国皇位,崇明太子与我情谊深厚,对此早有预料,冼植朗大将军智谋无双,自然知道该如何行事。”
莫晗身为公主殿下近些年来全力扶植的文臣,自然是心腹之中的心腹,当然知道冼植朗是殿下的人。闻言稍微安心了些。
“燕境边衅可以暂且不理。臣真正担心的还是北方。”
莫晗担忧说道:“如今因为皇后娘娘还在贺兰城,北大营地位更显特殊,既不能乱。又不能不管,不知殿下对此可有安排?”
北大营镇守着大唐帝国北方绵延无数里的边疆,拥有最多最jīng良的骑兵。承担着最险峻的使命,与强大的金帐王庭对峙相抗,已经不知多少年。
如今北大营的主帅,乃是大唐四大王将之一的镇荒大将军徐迟,这位大将军向来沉稳低调,不显山不露水,最不起眼。
然而无论是李珲圆要坐稳皇位,还是大唐要对抗整个天下,徐迟其人。都是无法忽视、无法绕过的一个重要人物。
曾经的四大王将中,镇军大将军夏侯,是皇后的亲信,如今的镇北大将军冼植朗,是李渔的人,只有镇国大将军许世和徐迟,没有任何偏向。
他们忠于、并且只忠于大唐皇帝李仲易。
莫晗大学士现在担忧的便是。徐迟大将军对先帝的忠诚,究竟能不能够顺利地过渡到对当今皇帝陛下身上,还是说会转移到另外一个皇子身上……
李渔说道:“徐迟将军,绝对不会参与到皇位继承一事之中,这是父皇很久以前便对我说过的事情。所以我相信他会保持中立。”
莫晗摇头说道:“陛下既然已经登基,大将军再保持中立。那便是不妥。”
李渔说道:“大学士此言有理,所以我已经派华山岳去了。”
莫晗微微皱眉说道:“华山岳将军对殿下的忠诚肯定没有问题,他与徐迟大将军家里也有姻亲关系,但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李渔平静说道:“既然我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了华山岳,我便相信他一定能够完成我的嘱托,请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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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扬羽从宫中回到家里,便闭门不出。
老妻坐在床边侍候汤药,忧心忡忡问道:“难不成又要打自已一棒子?”
上官扬羽哀叹了一声,说道:“这次只怕要拿白绫把自已勒死。”
老妻吓了一跳,说道:“新帝登基,公主殿下权势薰天,她既然看重你,你应了便是,何至于要寻死觅活?”
上官扬羽把两只三角眼一瞪,训斥道:“你这个无知妇人又懂得个甚?权势薰天也要看能薰几天,我若一头拜在殿下门下,自然可以大把捞银子,官位直上,然则等皇后娘娘带着那位皇子回到长安,我又能怎么办?”
老妻听着这话反而笑了起来,说道:“老爷整rì里说唐律在上,怎么这时候偏忘了?皇帝陛下是拿着遗诏登的基,谁敢反他?谁能反他?”
“说你不懂便是不懂,遗诏固然无法作假,但公主殿下谁都不见,第一个就要见我,这是为什么?说明殿下也在担心长安城生乱。”
上官扬羽说道:“什么情况下长安城会乱?自然是有人不满。”
老妻愈发不解,把汤药搁到桌上,认真问道:“谁还能生出是非来?”
上官扬羽嗤笑一声,说道:“如今朝廷里那些大臣,不管是皇后一派还是殿下一派,都不明白一个道理,在我看来,即便是皇帝陛下和公主殿下都没有想明白,遗诏不是关键,长安城不是关键,就连那些大将军也不是关键。”
老妻好奇问道:“那什么才是关键?”
上官扬羽说道:“书院的态度,才是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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