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骤然消失。
下一刻,铁箭便来到了数十丈外,来到哪名老僧的身前!
宁缺没有说一个孛,没有一丝表情变化,没有问对方是谁,来此何意,没有求情,没有愤怒的喊叫,没有说书院道佛宗,管你是谁,先射你一箭再说。
白塔寺里的数万民众,来自悬空寺的苦修僧,远处的西陵神殿的人们,还有月轮国的官员,没有任何人能想到,战斗开始的如此突然。
因为突然,所以令人心寒。
宁缺敏锐地注意到,在自已松开弓弦之时,那名戴着笠帽的老僧,依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一时间不禁有些惘然。
无论如何强大的修行者,面对集结着书院智慧和大唐资源的元十三箭,都不敢如此无视,在过往的战斗中,那些接下宁缺铁箭的强者们,都是在宁缺出箭之前,甚至只是隐约感知到凶兆,便要提前做出应对。
无论是叶红鱼的妙算万冰,还是隆庆的黑色本命桃花,又或是罗克敌如山崩垮,都是如此,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战胜元十三箭代表的绝对速度。
然而,那名老僧却什么都没有做。
宁缺隐隐兴奋,因为他相信,就算是剑圣柳白,也没办法就这样站着不动让自已射一箭,就算是大师兄,也必扼提前移动。
然而他隐隐警惕,因为他相信这名老僧绝对是自已遇见过最强的敌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做,便让自已活活射死。
兴奋与警惕变成不安,最后变成惘然,无论是哪种情绪,其实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比佛宗所说的刹那还要短暂无数倍。
在那段极短暂的时间之后,所发生的事情,让宁缺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一种情绪,那就是震撼,极度的震撼,除了震撼之外,再也没有其余的想法。
嗖的一声,铁箭射中了老僧的心窝。
锋利的箭簇却未能进入老僧的身体!
这枝铁箭仿佛射到了一块钢板上,然后坚硬的箭身骤然弯曲!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劲风四溅,老僧身上的袈裟随风而舞。
那根射到他胸口的铁箭,像意图刺破冰块的稻草一样,落了下来,跌落在老僧脚前,发出一声脆响。
风落,老僧身上的袈裟不再飘舞。
一块布片从老僧胸前落下,似是枯叶。
这便是元十三箭能够造成的所有伤害。
元十三箭威力极大,足以开山破石,就算是射中真的钢板,也能轻而易举法刺破,然而此时却无法射穿那名老僧的身体!
看着这幕不可思议的画面,宁缺握着铁弓的左手微微颤抖起来。
先前背着桑桑往西城门外逃亡时,他感觉到那道强大无比的气息时,其实已经隐隐猜到来者是谁,只不过他不想让那个推测动摇自已的战意,所以当人海渐分,看到老僧第一眼时,他便射出了元十三箭。
然而最终的结果证明,无论他的战意有多么强大,无论他怎样绝决,怎样不去思考对方身份,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那些都没有意义。
白塔寺里所有人都已经跪倒在地,对着那名老僧叩首不止,在月轮国民的心中,这位老僧便是佛,而先前老僧以身承箭的画面,更是令他们敬畏兴奋。
宁缺看着那名老僧,沉默了很长时间,声音微哑说道:“悬空寺乃不可知之地,讲经首座更是当世之佛,真没有想到,您居然会涉足红尘。”
悬空寺讲经首座,自然是佛宗的至强者,在修行界里的地位,与知守观观王以及书院夫子相若,这样的人亲自出手,又岂是宁缺能够应对。
讲经首座看着宁缺背后的桑桑,缓声说道:“冥王之女都出现在人间,我又如何能不来?倒是你,为何还不离去?”
宁缺再次沉默,然后说道:“我为何要离去?”
讲经首座望向宁缺身后那满地尸首,无尽的鲜血,神情微悯问了两句话。
“世人无辜,为何受如此痛苦?”
“行本无果,你为何如此冷酷?”
宁缺看着这名可怕的老僧,用极坚强的意志压抑住心头的恐惧,说道:“大师你错了,我还不够冷酷,不然我便找到自已的因果,先前我杀人之时,杀老人杀妇人,但杀孩童时却有些犹豫,耽搁了一些时间,不然此时我已离开。”
讲经首座叹息说道:“传闻你已入魔,如今看来,非但修行,便是一颗心也早已入魔,既然如此,我便送你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