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长安无风。
高垩耸入云的城墙上,一面旗帜有气无力地耷垩拉着,忽然,这面旗无由振起,猎猎而舞,似告诉这个国度的人们,将要出征。
城墙青石间的鹰巢内,一只雄鹰正在给雏鹰喂食,忽然感应到一道极恐怖的气息,鹰羽乍乱惊恐回头望向空中,但除了秋云,它什么都没有看见。
大唐南方那道青翠峡谷里,一辆马车正在官道上寂寞地行走,忽然道路上有数十颗圆形的石砾滚动起来,险些惊着马匹。
穿过峡谷,掠过清河郡的溪桥,广漠无垠的大泽忽然起了大风,半在水中的白色秋苇纷纷偃倒,似在对着某种力量表示臣服。
齐国都城道殿里的老神官,站在石窗,看着碧蓝秋空上那道显眼的白线,脸上的皱纹里写满了惊恐,在心中不停默默祈祷。
南晋剑阁,幽暗的山腹空洞底部,幽静的小潭边,寻常的草庐前,那名世间最强的男人,缓缓抬起来,望向天空,草庐里的那把剑开始嗡嗡轻垩颤。
遥远的南海上,翻滚着岩浆的火山岛边缘,海浪不停地拍打着黑色的礁石,青衣道垩人的身形在浪与石之间若隐若现,看着陆地方向摇了摇
世间没有起风,却有风起,那风起自长安城,在天地之间画出一道笔直的线条,直抵东南边陲的瓦山,途中还经过了齐国某处风景名胜。
在那片风景一条偏僻山道里,有两匹马正在缓缓前行前面一匹马上坐着位高冠男子,后面一匹马上坐着位抱剑的小书僮。
风落烂柯寺。
隐而未现的佛光大阵,感应到了风的来临,瞬息之间做出反应,淡金色的佛光形成一道半圆形的金刚罩,把整座古寺都罩了进去。
寺中的黄衣僧人们盘膝坐在地上,闭目守禅心,不停颂念着不动明王经垩文,十七座古钟发出的钟声愈发悠远。
风想入烂柯寺,却被这座佛光大阵拦在了外面。于是发生了一次碰撞。
轰的一声巨响!就如同是昊天的神使,挥舞着夹杂着闪电与黑云的神锤猛地砸向笼罩着烂柯寺的佛光金刚罩!
恐怖的力量,在烂柯寺里回荡不歇,数十名护持佛光大阵的黄衣僧人应声喷血而出,庭院之间,满是斑驳血痕!
这次碰撞的声音太过巨大,甚至连悠远的钟声都压了下去,震得寺中的修行者们捂耳惨叫,凄然跪倒在地根本爬不起来。
这是烂柯寺的佛光大阵,以瓦山佛祖石像降临的佛光为基,以古寺无数年的佛性为持,以数十名境界深厚的黄衣僧人为护,更有佛宗行走七念主持,然而在那道气息的冲撞之下竟然有了崩溃的征兆!那道气息该是多么的强大?甚至给人一种感觉,那根本不是人垩世间应该存在的境界!
更令寺内人们感到惊恐不安的是,来者如此强垩势的攻击被佛光大阵艰难地拦下后,那人竟是没有丝毫停顿,继续不停向寺内冲来!
数十团冲撞引起的气息漩涡,几乎同时出现在光罩上!佛光大阵在极短的时间内,承受了无数次攻击,如同在铁锤下辗转呻垩吟的铁块不停变形扭曲,岌岌可危!
寺内的修行者们跪在地上捂着双耳,痛苦万分,有些境界稍弱的人,更是承受不住这种冲击,拼命地呕吐起来。
黄衣僧人们受的冲击更为直接,甚至有人的眼角里也已经开始渗血,他们依然不停念唱着经垩文,声音变得极度沙哑,甚至更像是哭喊出来一般。
叶苏脸上神情微凛,抬头看着佛光罩上不停流淌着的那些气息乱絮,默然想着,自己已经足够重视那人,却没想到,他原来比想像中更加强大。
唐也望着天空。看着无形光罩上那些撞击产生的白色陷落,回思着当年在荒原上第一次看到那人时的情形,他怎么也无法把牛车旁神情温和恭谨,甚至显得有些木讷的那人与此时看到的一切联垩系起来。
七念的脸色变得非常凝重,但却是寺内唯一能够保持冷静的人,因为他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不可能一直瞒过对方,那个人迟早会来。
世间只知道天下行走,却不知道他和叶苏唐三人的眼中,只有那个人的存在,只是多年以来,从来没有人看到过那个人出手,也不知道他究竟已经到了何等境界,今天他终于确认了,心生敬畏之余却依然保有极强的信心。
佛宗为了今天准备了很长时间,对于各种情况都有预备,而那个人再强,始终也只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好人。
七念抬起手臂,神情平静一指弹出,一道纯厚佛性隔空遥遥而去,落在中寺某处偏殿梅树旁的一座古钟上,钟声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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