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慈悲。”
然后他望向桑桑,问道:“还撑不撑得住?”
还撑不撑得住大黑伞,你还撑不撑得住?
桑桑虚弱地嗯了一声。
歧山大师叹息说道:“然而世界再大,再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处,你要去哪里?”
宁缺说道:“我要回书院。
大师说道:“书院当然会收留你·但她呢?以前冥王之nv身份没有曝光的时候,书院爱护你,可以暗中替她治病,但现在怎么办?”
宁缺沉默,也不知道应该怎样做,他总不能给书院带去灾难。
宝树大师说道:“现在的问题是,你们已经走不了了。”
话音落处·只见殿外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烂柯后寺寺méndòng开,那些察觉到异样的修行者,被寺中僧人拦在mén外,却有六十八位黄衣僧人鱼贯而入·分不同方位以四人一组坐在殿前的石坪上。
佛口声经,经声阵阵·一道悲悯庄严的佛家气息,笼罩住了整座烂柯寺,十七殿的钟声再次响起,那道佛光大阵变得愈发强大。
歧山大师看着跪在殿外的烂柯寺住持,隐隐猜到了些什么,想要怒斥这不肖的弟子,然而却终究只是心痛地叹了口气。
宝树大师毕竟是悬空寺戒律院首座,在人间佛mén弟子的心目中地位无比崇高,这几rì他看似在禅房里闭mén不出,其实早已轻而易举地把烂柯寺接管。
观海僧跪在歧山大师身后,扶着摇摇yù坠的老师,看着殿外石坪上的那些师兄师侄们,脸上的神情悲愤到了极点。
宝树大师神情漠然说道:“师叔,如果你不要背叛佛mén,成为灭世的罪人,那么请你今天最好保持沉默与安全。”
说完这句话,这位悬空寺高僧眉头微蹙,似乎显得有些痛苦,然而明若宝石的眼眸里的光泽骤然一淡,似乎少了几丝佛xìng。
宁缺上一次没有准备,让此人摇动铜铃,这一次怎么可能还让对方有这种机会,而且他已经判断出,摇动佛mén圣物盂兰铃,对宝树大师也是极沉重的负担,换句话说,此时宝树的实力相对要下降几分。所以他一直在观察,在等待,等待宝树大师再一次准备摇动铜铃的时候,那也就是他出手的时候。
看见宝树眉头微蹙,宁缺把朴刀向脚前地面上一chā,毫无任何征兆地从背后取出铁弓,超乎众人相像速度地一箭向宝树shè了过去!
铁箭破空无声,须臾之间便来到宝树的身前。
在强大到可以无视空间的元十三箭面前,除非是隆庆这种有过多次经验的人,又或者是叶红鱼这种有本能战斗天赋的人,才能够避开。
宝树大师自以为自己足够重视书院传说中的元十三箭,然而依然没有想到,这一箭居然可怕到了这种程度!
这位悬空寺高僧的眼瞳来不及缩小,神情来不及变化,甚至就连恐惧都不来及,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场间唯一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是他手中那只铜铃。
那只铜铃以几乎同样超越时间的概念,感应到了那只铁箭的危险,从宝树大师指间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铁箭之前。
佛祖留下的盂兰铃,神妙的程度果然超出了当今修行世界的层次。
铁箭准确而冷酷地shè中铜铃。
却没有在铜铃上留下任何痕迹。
元十三箭再如何强大,终究是书院后山诸弟子的智慧结晶,至少在当前,还不能与佛祖留下的圣物相提并论。
铁箭之所以没有能够在铜铃上留下一丝痕迹,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这枝铁箭的箭簇并不锋利,而是一个圆形的小铁筒。
因为强大的冲击力,小铁筒剧烈地压缩,然后爆炸。
轰的一声巨响!
无数片锋利的jīng铁碎屑jīshè而出,发出极恐怖的嗤嗤tǐng利响,shè向宝树大师。
铜铃挡下铁箭,宝树禅心随之受到了极大的震dàng,正自痛苦,当此危时,此人果然不愧是来自悬空寺的高僧,于极短的时间内,于心中默念九道金刚经文,在身前布下了九层佛家真言气息!
铁屑绝大部分被拦了下来,但还是有些成功地在佛家真言气息布成之前,shè到了宝树的身上,瞬息之间,他的身体已然鲜血淋漓。
宁缺在战斗中的反应之快,当世不作第三人想,几乎在出箭的同时,他便确认元十三箭很难在短时间内突破铜铃的防守,他收弓提刀,似乎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用,身形骤然前冲,随着铁箭便杀了过去。
浩然气已经布满他的全身,每一道肌ròu都强硬的有如岩石,每一步踏下,便会在殿内青石板上留下一个坑dòng,溅起石屑,
这是宁缺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展现入魔后的全部实力,把身体发挥到了极致,顿时拥有了难以想像的恐怖速度。
当他冲到宝树大师身前时,甚至还能感受到铁箭爆炸的余味。
他一刀便向宝树的脸砍了下去,刀势有如疯虎,刀上的神辉有若炽烈的阳光。
宝树大师紧闭双眼,伸手召回铜铃。
嗤嗤声起!
朴刀刀锋落在宝树大师身外的空气里,就像是切纸一样,不断划破撕开,瞬间之内,便斩破了宝树六层佛家真言气息!
宝树喷出一口鲜血,跌坐于地,一掌拍地再次坐正,摇响了铜铃!
清脆铃声响,烂柯寺内十七座古钟再响,瓦山顶峰的佛祖像大放光明,穿透山里的风与树林,落在山下的殿宇里,落在大黑伞上,比先前更粗一分!
大黑伞下的桑桑脸sè变得更加苍白,噗的一声,又吐了一大口血,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宁缺背上,似乎随时可能死去,但她的手却依然紧紧握着伞柄。
宝树大师拥有极高的修为境界,佛mén诸法早已大悟,面对宁缺搏命般的攻击,他本可以选择以铜铃为武器,好生缠斗一番,即便失了先机,可能无法挽回劣势,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危险。
但他现在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情,他不愿意做出任何有可能让宁缺寻找到机会带桑桑离开的举动,他必须要确保桑桑当场死去。
为了这个目的,他不惜以己身相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