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藕粉色的薄纱罩衣,轻摇团扇,迈着猫步款款而出!这些走秀的女子是香草通过媚儿的介绍在人贩子手里买下的姑娘,她们大多都要被卖去教坊或者大户人家为妓为婢的。经过香草几天的训练,她们还算走得有模有样。
最初,台下的众人一团哄笑,觉着这步伐实在太怪异了!可慢慢地,她们也就习惯了,目光开始落到了这些出来走秀的姑娘们的服饰上。每一套服饰都是香草和媚儿精心挑选和搭配出来,一出场总是会激起她们的议论纷纷。
一个说:“瞧那绿荷色的束身衣,我也能穿呢!穿上了指不定比她还好看呢!”
另一个说:“你得配了她脚上那双盘丝鞋才算一身呢!我倒是觉着那湖蓝色的更好看!”指不心到。
第三个凑过来说:“要是往别家赴宴的话,棕红色要端庄些,我觉着那姑娘穿着不够稳重,让我穿上倒能显出几分派头来!”
台上一边走着,台下一边聊着,顿时十分热闹。一墙之隔的旁边茶室里的人听见了这边的动静,心里真是急得如猴子在挠。
走秀完毕后,她们都争先恐后抓了一个女伙计拿自己想买的东西,生怕一会儿给人抢走了。香草忙上台笑道:“大家都莫急,东西在那儿,跑不掉的。你们也累了,就坐在原地喝口茶聊会天,我让女伙计们挨个挨个到你们跟前去问单,问了单子再一一打包好,上面贴了你们的名儿,临走前结了帐便行了!”
魏妙笑道:“你可真周到呢!”香草道:“那是应该的,大家平日里就待在家里,闷不闷?烦不烦?一块儿到了这儿就该轻松轻松!我们女人替那些男人料理家事生儿育女,都快累死丑死了,可他们在外玩儿得高兴,我们却要守在家里跟兔子似的,凭啥呀?都是女人,该拉家常的拉家常,该抱怨相公的抱怨相公,百无禁忌!”
一时间,厅里又起了一阵大笑,随后,大家各自聊开了,东家的是非,西家的长短,南北边的风流韵事,一个比一个聊得欢,都像是刚从巴士底狱放出来似的。这个瞧着那个买一样儿,也要买个同样儿的,那个瞧着这个花了五两银子返了五十文,赶紧又再多买一样儿凑够数。
女伙计递了单,香草和媚儿就忙着点货打包,再结算了账单,一一送出了门。跟着是第二波客人带着雀跃欲试的心情快步地走了进来。一上午,香草应付了两波客人,匆匆吃完午饭,她又忙着应付了下午的两波客人。等最后一波的客人走后,香草忙叫媚儿关了门。
店里没人不觉得累,除了那走台的,其他的都懒得说话了,坐在厅里歇气儿呢!稍后,媚儿捧了账本子过来递给香草笑道:“少奶奶,您瞧瞧,今天可卖不少呢!我叫人往后面库里瞧了瞧,这几天新制束身衣都卖光了,得叫师傅们赶制呢!再有那些配套的衣裳和鞋子也卖得差不离儿了!我真是没想到第一天能有这么多人来呢!”
香草抿了口茶说道:“这就叫欲盖弥彰,越神秘越叫她们想来。况且,这里只有女人没有男人,比家里自在舒服了许多,往后更会常来的。这只是开头,除了这成衣店,我还会弄些别的花样儿出来。你这做掌柜的可得打起精神来!”
“您放心,我十二分地伺候着呢!少奶奶,您先回去吧,这儿我来收拾就行了。”
“账本你晚上再算吧,明天让我瞧瞧就行了。”
香草出了仕女会馆,小满早就在对面茶馆里等候了。他小跑过来笑问道:“大表妹,今天可累坏了吧?蒙少爷早叫我在这儿候着了!”香草打趣道:“你是特意来候着我,还是怕回去给你娘唠叨呀?”
“咳!啥都瞒不过你的眼睛呢!你想个法子把她打发回去得了!”
“那可是你亲娘,我的亲姨娘,不说让她在城里好好玩玩儿,咋还打发了起来呢?你也该是时候跟她说说了!”
香草说完坐了小轿回去了。刚到家,蒙易迎着她走过来笑道:“嫂子,你今天在城里算是出了风头了!”香草懒懒地笑问道:“听见啥了?”
蒙易乐道:“我一出门有人就拉着我问,晓得你那三嫂开了个啥会馆,不叫男人进只叫女人进,你见过没有?我说我也没见过哪里晓得呢!上午我跟小鹿往会馆门口走了一遭,瞧着人太多了也就没进去给您添乱了。”
小鹿拉着香草在厅内坐下,递上一杯茶笑道:“大表姐,你明天也领我去瞧瞧,到底好玩儿不好玩儿呀?”
“好玩着呢,明天我就带你去!姨娘呢?”
“晋嫂子姐姐房里扯闲龙门阵呢!”
“那我去瞧一眼二嫂,看她今天气色咋样了。”
“好着呢!”蒙易接过话说道,“我今天回了一趟府里,把衣裳给了二哥。那蒙靖穿上身刚刚合适,二嫂晓得了可喜欢了,还说要给蒙靖再制几身呢!
香草来到晋氏房里时,许真花和绿儿正拿着剪刀裁底样儿。晋氏见了香草便笑道:“老板娘不歇着呀?听说今天可把你累着了,买卖好得不行了吧?”香草在床边绣墩上坐下笑道:“哪儿有那么夸张呢?嫂子又打算给蒙靖做衣裳呢!”
绿儿笑道:“可不是吗?赶着叫我们裁了样儿给缝制几件。许姨说坐月子不能多使针线,省得眼睛坏了,往后成鸡摸眼,二少奶奶这才肯停下手来。”
晋氏一脸慈母的笑容说道:“我不是闲着吗?。”
“闲着也不行呢,晋嫂子!”许真花插话道,“这坐月子可马虎不得呢!针线不能使,冷水不能摸,额抹也要带上,再热也得把衣裳穿得好好的,裹了手裹了脚,才不会被邪风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