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凌很鄙视地看着他:“我看你是被美色冲昏了头。”
单冰亚也不辩驳,倒是笑了一下,垂下眉眼慢慢抿了一口酒,还是那副慢条斯理的模样。
允天凌指了指一边的休息位,两人走过去坐下。他点燃一支烟,又递过去一支,却又被单冰亚推回来:“不抽。”
“哟,你还真改做二十四孝好男人啦?”允天凌瞅了他一眼,“连烟都戒了?”
“没有。”单冰亚单手托着下巴看着不远处,眼眸深邃,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口吻,“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我今天晚上没开玩笑,全是拿开玩笑的口气跟你说正事。”允天凌拧着眉毛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态度,中指关节点了点玻璃桌,“单老大,你回回神,OK?”
“我知道。”单冰亚将视线收了回来,双腿交叠微微歪着靠在座位上,话说得不咸不淡,“你要说的我知道。虽然我确实做了努力,但百合转变也确实太突然了。用你自己的话说就是,前两天我俩还在那儿跟俩平行线似的矜持得不行,转眼就相交了,相交了还不行,还绕成了麻花圈儿。你要说的不就是这个?”
“看来你还算有点儿定力。”允天凌叹了口气,“你知道就好,你确定她是真心接受你了?”
单冰亚抿着唇一言不发,眼神凝住一个地方一动不动,过了片刻突然笑了一下:“你不是说一块儿去喝酒?说吧,去哪儿。”
伊百合走出大厅,跟着前面那道红色身影拐过两重走廊,直到一个葡萄花架下停下。
乔妍玉靠着一边的石雕方柱,面色平静,看她也在站着笑了笑,指着一边的长椅:“坐吧。”
伊百合看了看她昂得高高的头颅,思量了一下,还是坐下来。
乔妍玉看了她许久,然后缓缓笑出来:“其实我早就猜到,他最后选择的女人一定是你。”她歪着头想了想,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伊百合觉得,如今她作为大众眼里的所谓获胜者,面对败北者的挑衅或者服输,总应该做些什么。可是她实在跟她无话可说,虽然这样一言不发在对方看起来照样也很有不屑的嫌疑。
乔妍玉也收拢裙摆坐下来,慢悠悠地说:“只是我想不明白,既然你早就知道单冰亚喜欢你,为什么当初不接受他?”
这个问题真是提得有技巧。伊百合看着乔妍玉,脸上是淡淡的公关牌不置可否的微笑。
乔妍玉这句话的言下之意,不就是她现在已经接受单冰亚了吗?
如果她告诉她,她根本没有接受单冰亚的意愿,她跟单冰亚如今的关系全是被媒体炒作出来的,而她也不过是想私心的利用一下单冰亚,气气言泽寺而已,乔妍玉一定不会相信。
在乔妍玉看来,伊百合就是很有心计的,想抢她的未婚夫。如今目的达成,真是起到了成功羞辱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的目的。
伊百合突然想起了以前她经常问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单冰亚总是那句“以后你会知道的”回答,再配合着淡淡的微笑说出来,真是既可以把不想回答的问题成功忽悠过去又顺便能让人显得深沉。
她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出来。
乔妍玉立刻“哈”了一声:“这话单冰亚也曾经对我说过。”
就在当初单冰亚接受她的追求,同意做她未婚夫的时候,乔妍玉就曾经问过他:你明明喜欢的是我的妹妹伊百合,为什么要答应我?
那时候单冰亚也是这样不紧不慢,表情深沉,却面带微笑的回了她一句:“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然后就有五秒钟的冷场。
乔妍玉顿了顿,突然说:“我为那天给你打的那个电话道歉。”
她的姿态很诚恳,尽管表情有些不自然。
伊百合有点讶异地看着她,这么长时间没见,她这个姐姐果然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居然连对她的战略战术都改变了。
她很想冲出口问问乔妍玉今晚的态度为什么这样平易近人,这实在是不符合她以往的风格。
伊百合摇摇头,心里对这种对话十分头疼。她一边鄙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一边又很仔细地拿捏着措辞,慢慢开口:“小时候我和一位兄长玩纸牌,我把压岁钱输了个光。我十分郁闷的时候他告诉我一句话,输得一无所有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因为一无所有才不怕再输。而一旦有胜利的机会,就很快又会赢回来。”
乔妍玉翘起一边的唇角:“我可没有输,虽然单冰亚喜欢的人一直是你,但最后的赢家未必就一定是你!”
她这话说的颇有深意,伊百合只是不甚在意的一笑。
“我也没说你输了,只不过突然对我自己有点儿感慨而已。”她看了看时间,站起来,“我要回去了。”
“还不到十分钟呢。”乔妍玉嘴角的嘲讽随着这句话终于清晰起来,“单冰亚难道还怕我会加害你吗?”
“你想多了,只不过是宴会散了该走了。”伊百合的脸色淡淡的,“再见。”
她顶着乔妍玉很是异样的目光走回大厅,很快就又连同单冰亚一同打包去了最近的一家会所。
一干男士进了包厢后就直接点酒,虽然顾虑到她淑女的身份,对她开的玩笑和打趣都很轻,但他们又心知肚明单冰亚肩负护花使者的使命,所以打着给伊百合敬酒的名义暗里一次次地豪灌单冰亚。
这里面甚至包括看起来似乎是真正的谦谦君子的暗狱门雷宇堂堂主——楚澈风,这会暗狱门的三大堂堂主全到齐了,允天凌、楚澈风、岳毅凡全都不遗余力的给单冰亚灌酒。
单冰亚没得选择,擅长的巧言令色技能对这些暗狱门的三大堂主而言压根没有用,再加上藤南川跟言泽寺不在,他孤军奋战,只能一概接下。
伊百合看着他的酒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也是一脸的无奈。
最后还是楚澈风正最先心软,看了看单冰亚微微眯起的眼,说:“他喝得不行了吧,你看手都拿不稳了。”
允天凌“啧”了一声,颇是不以为意:“他装呢。只要他脸没白得透明,那就代表没事儿。话说装醉这招单冰亚还教过我呢,是不是啊,单老大?”
单冰亚端着酒杯在嘴角,听到这儿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这叫恩将仇报知道么?”
允天凌笑得特别没良心:“仇报就仇报吧,你以为能把百合搞到手是那么容易的?”
听允天凌这话的意思,他们暗狱门的三大堂主,今天晚上一起灌单冰亚,反倒还是替她把关,为她着想了?
伊百合愣了愣,没想明白,也没有深究。
等到他们终于被放行回家的时候,单冰亚已经喝到微醺。眸子愈发黝黑,眼神也不再清明,唯一庆幸的是还能够在她的搀扶下走回卧室。
单冰亚靠在床头半躺半坐,从进了卧室就开始闭目养神,伊百合倒了一杯蜂蜜水凑到他嘴边,他睁开眼看了看,却并不接下,倒是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勾住了她的下巴,眼尾斜斜挑起,深邃的眼眸满含春色,然后慢慢叫出她的名字:“百合。”
伊百合轻轻拍开他的手:“喝醉了你。”
他不理会她的话,兀自慢慢地继续说:“我昨晚做了一个梦。”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你确定是昨晚不是现在?”
单冰亚的眼角依旧蕴含笑意,“我梦到你手上浮着一个泡沫,很圆很透明,也很漂亮,但你只是轻轻碰了碰它,就破了。”他顿了顿,微微歪着头瞧着她,然后继续说下去,“就像是现在我跟你一样,太甜了,让我竟然觉着有点儿不真实。”
伊百合很严肃地给他判断:“你真的是喝醉了。”
她递过来蜂蜜水,单冰亚依旧拒绝,只垂着眼看着她,手指因为醉酒而微微发烫,抚上她的眼睫毛,力道很轻却不算稳,但他依旧固执地来来回回摩挲,然后缓缓地说:“百合,你要记住,无论我做过什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他的指腹带着暖意熨帖她的眉眼,伊百合不敢动,过了一会儿单冰亚却又突然停住了,只盯着她出神,然后嘴角牵出一抹笑,捏住她的下巴,慢慢地吻了上去。
他的嘴唇上依旧站着些微醇酒的味道,微辣而且潮湿。
他只是轻轻碰触,并不深吻。
伊百合被他半是挑逗半是诱惑的动作弄得恼火,单冰亚却突然轻轻笑了出来,手指抚摸上她的后颈,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单冰亚的动作缓慢,手指却还是很灵巧。他的一只手压住她,同她十指交叉,另一只手从她的后背探进去,很是准确地解开了她的衣带。
单冰亚浓而长的睫毛近在咫尺,一双眼睛因为微醺反而变得格外深邃,脸庞线条美好,淡淡地笑看着她,然后缓缓压下来,带着清冽的酒香气。
他偏过头,在伊百合的脖颈处辗转,嘴唇轻轻贴上去,一点点地刷着她的肌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