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有德找到李谨言时,他正和文老板商量小报发放的事情。李谨言提出,印好的小报全部免费发放,损失由他来补。唯一的要求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小报发到更多人的手里。文老板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问题。关北城中三教九流的人他认识得多了,就算报社的人手不够,还能找些穷人家的孩子和流民,保准在天黑之前把这些小报全都发完。李谨言眼珠子一转,对文老板说道:“别忘了给各国领事馆送几份去。”文老板捏了捏嘴边的胡子,嘿嘿笑了两声,“忘不了,您就等着瞧好吧。”日本人不是总喜欢造-谣,颠倒黑白吗?侵略能被他们说成是共荣,证据确凿的屠杀能被他们说成是污蔑,前两年还在国际上造-谣,说华夏人家家有老鼠,到处有鼠疫。李谨言倒要看看,等他们有一天成了谣言的主角,会做出什么反应。想反驳?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李谨言对文老板说道:“一定要注意安全,这份报纸发出去肯定会引起日本人的注意。他们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三少爷放心,我这里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文老板冷笑一声,“他们要是敢来,保准让他们有来无回!连一两骨头渣子都留不下。”知道文老板不是说大话,但出于谨慎考虑,李谨言还是让哑叔派几个手下和文老板一同保护报社的安全。刚走出报社大门,李谨言就看到急匆匆赶来的萧有德。“萧先生,你怎么来了?”李谨言并没刻意隐瞒他与人合作办报的事情,何况萧有德是做情报工作的,知道了也不奇怪。“言少爷,借一步说话。”萧有德神情严肃,明显有事要说。李谨言干脆让他和自己一起坐进车里,关上车门后问道:“什么事?”“是关于之前那起炸弹事件。”萧有德说道:“言少爷,您最近回过李家吗?”“李家?”李谨言突然想起楼少帅告诉他,李谨丞兄妹和邢五一起躲进日本领事馆的事情,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李家有人牵扯进去了?”“对,不是牵扯,很可能是主谋。”萧有德看着李谨言,“这事大帅已经知道了,他让我来问言少”“这事大帅已经知道了,他让我来问言少爷打算怎么办,放还是抓?”“牵扯的是谁?”“李谨丞和李锦琴。”猜测成为了现实,李谨言握紧了拳头,“抓!”“好,我现在去安排。”萧有德转身要下车,却被李谨言一把按住,“言少爷?”“不用麻烦了。”李谨言的脸色平静,“直接去吧,我和你一起去。”话落,让哑叔上车,吩咐司机开车直接去李家。萧有德的手下开着另一辆车紧随其后。路旁的商行里,几个一身学生装的女孩子正拿着包装好的雪花膏走出店门,看到从面前驶过的黑车轿车,一个女学生拉了拉身旁的人,“吕茵你看,是不是大帅府的车?”“有什么好看的。”吕茵哼了一声,“不过是些吸取民脂民膏的……”“吕茵!”女孩子神色一变,“你怎么还说这种话?”
“就是!”其他几个女孩子帮腔道:“之前要不是锦书帮你求情,还不知道会在牢里关到什么时候呢。再说了,就算楼家是军阀,也是爱国的军阀!现在楼少帅正和日本人打仗呢!”
一个女学生将手里一张小报摊开,“看看吧,这些日本人才是妄图灭亡华夏的罪魁祸首!你还和张建成说什么打倒军阀,要是楼家真被打倒了,咱们就等着当亡国奴吧!”吕茵被几个女孩子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满脸通红,一跺脚,“我说不过你们,你们口齿伶俐,成吧?”
“这不是我们口齿伶俐,”最先对吕茵说话的女孩子道:“这是因为我们有道理。先生不是说了,真理越辩越明。”
“好,我错了总行了吧?”吕茵只得举手投降,“说起来,这几天都没见到锦书,她怎么不来上课了?”
“恐怕也是被家里关起来了吧。”一个女学生叹气道:“不只是锦书,还有几个人也不来了,有的请假,有的直接退学。我家里人也和我说,要是再敢像前几天一样闹,也不许我上学了。”
“恐怕还说了不能嫁个好人家吧?”
“哼!”那个女孩子哼了一声,下巴一扬,“我要嫁,就一定要嫁给楼逍那样的人!”“人家都结婚了,你想去当个小妾?”
“谁说要当妾了?他那是包办婚姻!我们要反封建,自由恋爱……”
“照你这么说,还想把人家的正室赶下堂?”
“怎么,不行吗?那可是个男人,我哪点比不上了?”
“要我看,你还真没一点比得上。”
“什么?”
“人家能开厂赚钱,你行吗?”
“我……”
商行里的两个伙计等她们走出门才低声嘀咕:“女学生都这样?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啪!
说话的伙计头顶突然挨了一下,捂着脑袋:“谁打我?!”
“我!”掌柜的站在他身后,对他一瞪眼,“有力气就好好干活,嚼什么舌头。那几个女学生出手阔绰,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当心让人听到你的话给拔了舌头。”
“掌柜的,我不敢了。”
“恩。”掌柜的点点头,负手走到柜台后,却也忍不住低声嘟囔了一句:”这都什么人,要是我闺女……啧!“
大帅府的车停在李府门前,门房见是李谨言,立刻打开大门,“三少爷,您回来了。”“恩。”
李谨言走进前院,见到迎上来的李东,问道:“大少爷和大小姐回来了?”
李东见三少爷的脸色不善,也不敢多废话,“是老太爷做主带进府的。他们捧着大夫人和四少爷的骨灰跪在大门口,谁看都不像那么回事。”
听到大夫人和李谨行死了,李谨言的脚步一顿,“怎么没人通知我?”
“也不过是这两天的事。”李东说道:“老太爷说的,就不用去给您添麻烦了。”“添麻烦?”李谨言突然笑了,笑容里充满了讽刺,“他们已经给我添麻烦了。”李东不敢搭言,李谨言接着道:“大少爷和大小姐现在在哪里?”
“都在西屋。”
“一直都在?没出去过?”
“没有。”李东说道:“除了给老太爷和老太太问安,一直都没出去过。倒是有几个学生来府里找过,就是之前大小姐从婆家跑回来,和她搭伴坐火车回关北城的。”
“恩,我知道了。你去告诉老太爷和老太太,李谨丞和李锦琴我要带走。从今往后李家就当没有这两个人。”
李东眼见情形不太对,一溜烟的跑去报信了。
李谨言直接带着萧有德等人去了西屋。
西屋的下人都是老太爷临时派来的,见到气势汹汹的一行人,压根没人想到去通报李谨丞兄妹一声,李谨言招手叫来一个站在门廊下的丫头,“大少爷和大小姐在哪里?”“都在书房。”丫头低着头,腿都在发抖,她之前远远的见过三少爷,只觉得长得极好,还曾暗地里羡慕过伺候三少爷的丫头。可如今看他冷着脸的样子,却恨不能躲得远远的。“书房,是吗?”
一行人走到书房门前,隐约能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模模糊糊听不太清楚。李谨言一把推开房门,站在门口笑着说道:“大哥,大姐,别来无恙?”
大帅府的车停在李府门前,门房见是李谨言,立刻打开大门,“三少爷,您回来了。”“恩。”李谨言走进前院,见到迎上来的李东,问道:“大少爷和大小姐回来了?”李东见三少爷的脸色不善,也不敢多废话,“是老太爷做主带进府的。他们捧着大夫人和四少爷的骨灰跪在大门口,谁看都不像那么回事。”听到大夫人和李谨行死了,李谨言的脚步一顿,“怎么没人通知我?”“也不过是这两天的事。”李东说道:“老太爷说的,就不用去给您添麻烦了。”“添麻烦?”李谨言突然笑了,笑容里充满了讽刺,“他们已经给我添麻烦了。”李东不敢搭言,李谨言接着道:“大少爷和大小姐现在在哪里?”“都在西屋。”“一直都在?没出去过?”“没有。”李东说道:“除了给老太爷和老太太问安,一直都没出去过。倒是有几个学生来府里找过,就是之前大小姐从婆家跑回来,和她搭伴坐火车回关北城的。”“恩,我知道了。你去告诉老太爷和老太太,李谨丞和李锦琴我要带走。从今往后李家就当没有这两个人。”李东眼见情形不太对,一溜烟的跑去报信了。李谨言直接带着萧有德等人去了西屋。西屋的下人都是老太爷临时派来的,见到气势汹汹的一行人,压根没人想到去通报李谨丞兄妹一声,李谨言招手叫来一个站在门廊下的丫头,“大少爷和大小姐在哪里?”“都在书房。”丫头低着头,腿都在发抖,她之前远远的见过三少爷,只觉得长得极好,还曾暗地里羡慕过伺候三少爷的丫头。可如今看他冷着脸的样子,却恨不能躲得远远的。“书房,是吗?”一行人走到书房门前,隐约能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模模糊糊听不太清楚。李谨言一把推开房门,站在门口笑着说道:“大哥,大姐,别来无恙?”见到李谨言,李谨丞和李锦琴的脸色都是一变。“三弟,你怎么来了?”“来感谢大哥和大姐之前送我的那份厚礼。”“你在说什么,什么厚礼?”李谨丞看着李谨言,力持镇定的说道:“我怎么听不明白?”“恩,我想你也会这么说。”李谨言点点头,“不过我今天不是来以理服的。萧先生,动手吧。”萧有德早就等着李谨言这句话,一挥手,门外的四个黑衣汉子立刻冲了进来,李谨丞脸色阴沉,手倏地探进怀里,萧有德比他动作更快,一枪打在了他的右臂上,枪响之后,一把左轮手枪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两个汉子立刻上前,就算李谨丞有些身手,到底不是这些练家子的对手。李锦琴平静得有些出乎意料,她既没挣扎也没叫骂,只是对要捆她的汉子说道:“不用绑,我跟你们走。我身上也没枪没刀子。”话落,将发髻上的两枚簪子也拔了下来,丢在地上,“这下,连根带尖的都没有了。”“李谨言,”李锦琴走到李谨言的面前,突然停住了脚步,眼神怨毒,“掉冰窟窿里没淹死你,炸弹也炸不死你,你的命可真大。”萧有德立刻示意手下将她抓走,李谨言却抬手阻止了他,低头附在李锦琴的耳边,“李锦琴,李谨言已经死了。”“你说什么?”“在被你和李谨行推进冰窟窿里之后就死了。”李谨言的声音愈发低了,在李锦琴的耳边又说了一句话。李锦琴的眼睛倏地瞪大,高声叫道:“我不相信!这不可能!““信不信由你。”李谨言不再看她,“带走吧。”李锦琴兀自叫骂,萧有德干脆堵上了她的嘴。李谨丞被绳子绑了起来,胳膊上的伤口也被布条扎了起来,在问话之前他还不能死。“李谨丞,”李谨言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不该和日本人搅合在一起。”“不该?”李谨丞笑了一声,“你凭什么说我不该?我什么都没有了,家业,父亲,前程,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这才是你的真心话?”李谨言看着他,“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不是吗?”李谨丞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李谨言,“没有你,李家就是我的!没有你,凭我的能力必然大有作为!没有你,我根本不会接受日本人的条件,为他们办事!你当我真想做个汉奸被人戳脊梁骨吗?你太好运了,有能帮你的家人,我能?只有一群会拖后腿的蠢货!”李谨言半晌没有说话。他第一次看清了李谨丞,他永远不会承认错在自己,永远不会反省自己。只会不停的告诉自己,犯错不是他的本意,是旁人逼他的。或许在李谨丞的观念里,他李谨言就该乖乖的被卖掉,老实的给卖掉他的人数钱,然后在没有用处之后一死了事。“怎么,无话可说了?”“不。”李谨言摇头,“我只是有些吃惊罢了。”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能虚伪无耻到这个地步。“萧先生,带走吧。”李谨言不想再浪费时间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若是他不肯开口,就去找乔乐山。”“是。”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李老太爷住着拐杖,颤巍巍的拦在西屋的院门前,“不许走!”“老太爷,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他们?”“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但畜牲尚且有亲情,你不能对你的堂兄妹斩尽杀绝!”“是啊,畜牲尚且有亲情啊。”李谨言笑得愈发讽刺,“可惜,咱们李家倒是专门出一些畜牲不如的东西。”萧有德转头看李谨言,见李谨言点头,立刻有两个汉子上前把李老太爷架开。“你这个孽障!不孝子!”李老太爷朝着李谨言大声呵斥,李谨言也只当没有听到,一路压着李谨丞和李锦琴出了大门,走进车里扬长而去。他现在的心情很糟糕,不想和任何人说话,更不用说对着李老太爷纠缠了。萧有德将李谨丞兄妹带走,李谨言自己回了楼家,没想到楼大帅竟然在客厅里等他。“回来了?”“恩。”李谨言走到沙发边,“大帅有事和我说?”“来,坐下,咱爷俩好好唠唠。”楼大帅一身绸褂,笑得像尊弥勒佛,还亲手拿了个香瓜递给李谨言。见到这阵仗,李谨言就知道楼大帅要说的话肯定不简单。“孩子,我想和你说,这人呐,太心狠了不成,心太狠容易众叛亲离,一个朋友都没有。心太软也不行,人人都能踩你一脚。”李谨言咬了一口香瓜,没说话。“今天这事,我本可以不让萧有德告诉你,直接把人抓了,也不用你为难。”楼大帅顿了顿,“要是那样,你愿意吗?”李谨言摇头。“你是个明白孩子。”楼大帅舒了口气,“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不管你怎么做我都不插嘴。今后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去问萧有德,他那里的人手你可以随意调遣,不用过问我和逍儿。江湖人办事有他们的规矩,手段也无外乎是那几样,有些事情不能只靠他们。”“大帅……”“你当我不知道你身边那个老头子是什么人?”楼大帅呵呵一笑,“你是楼家人,楼家自然护着你。要不是查清了他的身份,知道他是重义气的汉子,我岂会容他留在你身边?”“大帅,我知道了。”李谨言正襟危坐,“我不该瞒着大帅。”“我可没那么说。”楼大帅一摆手,“你能想着防备人,我才放心。咱们楼家人行事光明正大,却不能是缺心眼的傻子。这有心眼总比没心眼好。不过以后行事严密些,那个报社的事情逍儿和我说了,还有这个,”楼大帅指着桌子上的小报,“也是你的主意吧?”“是。”李谨言说道:“那帮日本人不是东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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