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察觉张笃走近,小刘沐却也没停手,他挥剑时向来不怎的在意旁人,非要挥到力竭为止,刘彻也早已从此事瞧出自家儿子存在着某种出人意料的执拗和坚持,也不知是脾性如此,还是有甚么强迫症。
张笃倒是没有打扰他,只是在旁默默看着。
呼呼~~
半刻过后,小刘沐终是罢手,双手握着剑柄,剑尖抵地,撑着与他身子几乎等高的大宝剑呼呼喘气。
虽是寒冬腊月,然因殿内烧着地龙,故他额角已有些冒汗。
“殿下,擦汗!”
内宰忙是递上帛巾,却没动手帮皇子殿下擦,别瞧殿下年岁小,可因着皇帝陛下早早吩咐宫人尽量不要事事伺候他,故他现下已学会用勺子吃饭,且显得颇为独立,除却脾气霸道了些,不时大吼大叫,倒还真有些早慧的模样。
刘沐显也习惯成自然,接过帛巾往额角和脖项胡乱抹了抹,便又将之递回给那内宰。
“嘎~~”
刘沐的目光扫到张笃,突是愣了愣,倚着大宝剑,歪着脑袋打量着他,双眸颇有些疑惑。
刘沐认不出张笃很正常,或许都记不得去岁曾有过这么个玩伴,他之所以疑惑,乃是因张笃的相貌也遗传了老刘家男人的粗犷基因,非但是狭长凤眸,且虎头虎脑的,让他觉着颇是熟悉。
嗯……如果现下有面银镜,让他照照,他就不会觉得疑惑了。
说实话,刘沐和张笃的眉眼虽皆未完全长开,但也正因如此,这对嫡亲表兄弟长得颇为相像,倒是刘典的相貌继承了其父母的清隽,是个细眉杏目的高冷小帅哥。
或是血缘更近,或是长相瞧着亲切,总之刘沐和张笃的阔别重逢情景颇是出乎刘彻的意料,刘沐竟是将自身视为宝贝的大宝剑递给张笃。
张笃展颜淡笑,接过宝剑,便是双手持着剑柄呼呼挥舞起来。
张笃的年岁大,且已开蒙,依照大汉世家子的教育方式,应已开始学骑马和舞刀弄剑了,若真认真舞剑,应是能有些模样的,然他此时偏是学着刘沐先前的胡乱挥舞,甚至将小刘沐的架势学得有八九成相像。
小刘沐见状,乐得不住拍手,边是嘎嘎大笑,边是叽里呱啦的说胡话,貌似在指点着甚么。
张笃更是挥得起劲,也是嘎嘎大笑起来。
刘彻远远瞧着,不禁诧异不已,心道莫非两个小屁孩在探讨剑术不成?
难不成自家傻儿子自创甚么“乱舞披风”的绝世剑法,唯有赤子之心的孩童方能悟透,只是朕这皇帝不识货?
刘彻甚是无语,孩童的世界果然难懂,然瞧着两个小屁孩相处融洽,他也略微放心,看来自家儿子倒不是太过排斥年岁相仿的孩童,也愿意与同龄人玩耍,这就行了。
最怕是又霸道又孤僻,那可就真是大事不妙了。
刘彻见儿子难得有个玩伴,索性就让张笃留宿在椒房殿,陪着刘沐多玩些时日。
阳信公主自是乐意让自家儿子与皇长子多多接触,欣然应允,张骞每日参与完政令讲席,便在长公主府“独守空房”,好在公孙贺也是如此,两座公主府有紧挨着,故两位相识多年的驸马每日多是过府小酌几樽,倒也还算乐呵。
接下来的日子,张笃和刘沐是彻底玩嗨了,向来独占欲极强的刘沐竟似献宝般拿出诸多玩具,与张笃一起摆弄玩耍。
尤是在玩轮船时,两个小屁孩光着屁股在暖玉池里扑腾了大半个时辰,内宰们劝都劝不住,又不敢生拉硬拽,直到皇帝刘彻亲身驾临,方才将两个意犹未尽的小屁孩提溜出池子。
凛冬泡温泉是好事,但瞧着儿子和侄儿皆泡得浑身发白起皱,刘彻就哭笑不得了。
这小张笃瞧着憨憨的,仪态规矩皆是有模有样,实则鬼主意也不少,尤是玩得欢脱时,就彻底露了本性。
张骞和阳信公主实则也是这般秉性的,外在看着和颜悦色,温润谦恭,内里切开也是墨汁般的黑。
小张笃跟父母比起来虽还差远,但已让刘彻这舅父愈看愈喜欢。
常言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刘沐脾性太过暴躁,或许替他找些似张笃这般的机灵玩伴,能潜移默化的让他改改脾气。
毕竟孩童的思维不同成人,即便被父母长辈千叮咛万嘱咐,说皇子殿下身份尊贵,但彼此熟识后,还是比较放得开的。
譬如阿娇昔年虽只是个堂邑翁主,却也没少揍皇子公主,广川王刘越和胶东王刘寄幼时更常常出宫,找世家子弟“约架”,真打红了眼,谁特么管你身份,反正只要不打死打残,家中长辈多是不会计较的,便连天家也是如此。
长辈和宫人们皆宠着哄着刘沐,长此下去不是甚么好事,确实得找些年岁相仿的玩伴,使得开蒙时也好有相熟的伴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