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跟她抢,只要你好,我怎么样都无所谓。”
沐寒声皱起眉。
“不要去找她。”他低低的一句。
迪雅君的笑意更苦了,他还是担心傅夜七,那么担心,害怕她去找傅夜七,让对方越发难受?还是怕她欺负她?
“我知道了,你不让,我就不去。”迪雅君低低的一句,很疲惫。
沐寒声垂首,双肘撑在膝盖上。
“雅君。”迪雅君起身准备往楼上走时,他低低的开口:“对不起,如果难顾全,我希望你理解我,我没办法失去她。”
迪雅君背对着他,脚步顿住,忽然落了泪。
闭上眼,暗自深呼吸,“没事,我理解,陆铭走了这么多年,你对我够好了。”
说完那一句,她就拾步上楼,走得很缓很轻。
沐寒声一个人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安静的一动不动。
一遍一遍的回想着她说的那些话,那双泛红又清冷的眼,还是那么疼。
他甚至就那么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
说好给她的时间,一转眼马上一周,可她始终没有一点声息。
傅夜七每天从早到晚泡在公司,苏曜不在,没人能请动她准时出去吃饭,徐米每次进去都是埋首忙碌。
“傅董?”徐米小心翼翼,每天见她都是疲惫至极,这两天的早会一双眼红肿,根本不只是时差倒不好的缘故。
“您午餐只吃了一点点,这都马上八点了,还不去吃饭?”徐米叠着手。
傅夜七从办公桌上抬头,反倒看着徐米,“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下班?”
徐米笑了笑,“我看下午那位卫少找您,就知道您估计又赶不上晚餐了,所以就多呆了会儿,要不……咱俩一起去吃?”
她笑了笑,“我这身体受不了夜市,你约宋沫去吧!”
“没事,我请客!宋沫这两天没空的,她和卫先生也见过了,不知道在忙什么。”徐米赶忙摆手。
卫子谦还找过宋沫?
那就是秘密探取某些人的私事了吧?
苏夫人?还是按个姓赵的?
沉默片刻,她收回思绪,“那你再等会儿吧,我把工作收个尾。”
徐米立刻笑起来,出了办公室,顺便给宋沫发了个短信。
【我和傅董去吃饭,你来不来?】
但是那头半天都没有反应。
徐米知道宋沫以前顽劣,但是现在一工作起来天塌下来都能专注,也就没多在意。
傅夜七坐在办公桌后,正准备关机,正好手机震动。
是苏曜。
“怎么了?”她淡淡的笑着,尽量不让苏曜听出疲惫。
苏曜那边也在加班,的确没听出异样,只说:“对了,英方给我电话,说是信息提取出来了,不知道你要那方面,基本能给的都会发你那儿去。”
她略微欣喜,转头时,准备关闭的窗口忽然提示收到新邮件。
扬起嘴角轻轻一笑,“已经收到了!”
苏曜的生意略微凝重,还是‘嗯’了一句,“无论什么结果,我都没关系,这两天我就过去,苏夫人本该回来了,但行程推迟了,我不放心。”
这样平淡的言语,却是背着他母亲关心她,她却只能微微的笑,“谢谢。”
“傻姑娘,谢什么?”苏曜无奈的一句,“那就先挂了,我手头还有点事,下了班打给你。”
她点头,“好。”
放下电话,她把鼠标放在新接到的邮件上,可是好半天都不敢点开。
她不知道一会儿会看到什么结果,不知道都会涉及什么人,父亲跳楼的场面轰然略过脑海,手指已然僵硬不已。
“笃笃!”
“傅董?”徐米忽然敲门。
她蓦地抬首,“怎么了?”然后想起了约定,笑了一下,“你稍微等会儿。”
徐米摇了摇头,“不是,是……楼下值班的说,有人找您,我想,估计是沐先生,让他上来么?”
她下意识的摇头,“不!”
不管邮件结果如何,不管会不会涉及迪雅君,她都不想让沐寒声直接看到,因为调整不出适宜的表情。
对着徐米诧异的目光,她缓了缓,“我的意思是,太晚了,你让他走吧。”
徐米抿了抿唇,“好吧。”
办公室里又安静下来,她终于把鼠标点下去。
整理出来的信息不少,从项目最初的规划、利益关联,到后来转购的官方阐述,她头一次时隔这么多年,再次看到父亲的签名。
眉头紧紧皱起,心口疼得难受。
父亲曾经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钢笔、毛笔,他都写得那么好。
轻轻吸了吸鼻子,竟然不太敢往下翻,只是拧眉盯着屏幕。
手指终究动了动,资料往下滚动。
项目转购阶段,有着截取的官方话语,有着迪雅君的英文签名。
最重要的,还有转购要达成的国际关系人,以及迪雅君的担保者,严格说来,没有那个关系人,这项转购绝不可能完成。
……
昏暗的街道在路人惊诧中上演着飞车追逐。
宋沫骑的摩托车,还没从窥探赵某*中回过神,差一点跟别的车撞上,她躲避了,以为只是意外,没想到居然被盯上了。
徐米给她发短信的震动她感觉到了,但是无暇估计,车子飞过狭窄的街道,甚至飚上了人行道,引得一片哗然和咒骂。
时过十几分钟,宋沫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但她的摩托车油量有限,开久了的手臂有些发麻,如果不是在英国时顽劣学飚车,她恐怕早就挂了。
……
苏曜接到电话时,蓦地放下钢笔,听着那边的人急促说话。
“苏夫人哪来的人?”他甚至从桌边站起来。
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
苏曜低眉极力思索着,极快的说了一句:“那是宋琦的妹妹,绝对不能出事,如果解决不了,就去找御宴庭总经理许南,那是沐寒声的人,要快。”
挂下电话,苏曜眉头紧拧,脚步不停的来回疾走,皮鞋跟敲击的声音越发显得气氛紧张。
而他不敢就这么告诉夜七,手机捏得紧了又紧。
……
傅夜七的鼠标滑到国际关系人,迪雅君担保者那一栏,目光再也挪不动。
周身一阵阵的阴冷,冻得她全身僵硬,硬生生的,像被钉子定住。
那遒劲的笔迹,龙飞凤舞,但她看得真真切切。
那么熟悉。
那是十九年前啊,他是怎么参与到这件事,逼死父亲的?她竟然连想都不敢想。
“笃笃!”
“傅董?!”
徐米第三次敲门了,这一次,脸上的小心翼翼没有了,却是焦躁和紧张,紧张到语无伦次。
“傅董!宋宋、沫……沫沫她出事了,怎么办?我就说让她小心的,傅董,我、我可能不能请您吃饭,我要去医院!”
傅夜七恍然从办公桌上抬头,“你说什么?”
徐米急得快要哭出来。
傅夜七已经抓起手包往门口疾走,六厘米的高跟鞋竟然走得颤颤巍巍,只有她自己知道,抓着包的手都在颤抖。
宋沫在查姓赵的事,卫子谦说苏夫人见过那个男人,宋沫查出什么了?
项目转购之前,是不是那些不为人知的黑幕都和苏夫人有关?
她只是一个游走形形色色男人之间的女人,竟然藏得这么深,傅夜七头一次觉得女人竟然可以这么可怕,三个家庭的纠葛,因为她道这一代都不得安宁。
电梯的按钮一次又一次的被她重重敲击。
徐米在一旁看着都皱起眉,傅董为什么比她还着急,还激动,甚至……
她竟然哭了?
徐米呆愣了一下,直直的看着她红彤彤的眼,没有泪,在电梯墙壁上都看得那么清晰。
快到一楼时,徐米极力压下紧张,道:“傅董,您别太急,沫沫会没事的,她已经被人送到医院了。”
傅夜七闭了闭眼,眼泪还是划了下去,脑子里依旧是那个遒劲而残忍的签名。
“叮!”电梯开了。
徐米看她一抬脚,高跟鞋一歪,差一点就往前跌去,赶忙扶了一把。
“傅董,我去开车吧?”徐米担心她根本无心力,相比来说,自己比她好一些。
傅夜七无力的闭了闭眼,松了徐米的手,无力的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只是低低的一句:“好。”
徐米小心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快步先出了公司门口,急急的去把车开出来。
傅夜七弓着腰缓了会儿,捏着手包一步一步往外走。
走到公司门口,接着门口和路灯的光,她却硬生生的停住脚步。
沐寒声一直等在那儿,看到她出来,脚步猝然动了一下,又拧眉莫名停下。
灯光下,她的眼是红的。
一步一步走下阶梯,却对他视而不见,哪怕只有几步她都不打算停下来,缓缓转身往另一侧走。
手臂忽然被攥住,人已经落入他的双臂之间。
“夜七……”一周的时间,他不知道再见会是这样。
“怎么了?”他垂眸,沉得可怕的嗓音,幽暗的眸子里都是浓郁的心疼。
他以为这些天,她得以安静,应该会想一想。
她却挣开他的手臂,抬眼看到他脸的那一刻,眼泪忽然滑了出来。
沐寒声倏然一震。
他不会看错,褐色发红的眼底,对他,竟然有着仇恨,淡淡的,又是狠厉的。
直戳心脏,疼得令人忘了声息。
她退着步子,颓然转身。
沐寒声才忽然追过去,刚碰到她的衣角,却被猛烈挥开。
“别碰我沐寒声!”她的声音,带着几不可闻的嘶喝,盯着他的目光越像锋利的倒刺。
她那么狠狠一挥手避开他的碰触,过分忙碌而长长的指甲‘嚓’一声划过他的手背,他却没觉得疼,只是凝着她痛苦的脸。
“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傅夜七哭得出不了声,无力的用手撑住膝盖,他一靠近,又狠狠的往后退。
“别再来找我了。”她低着头,轻到飘忽的残忍,“从你帮她的那一刻起,就该选择她,我成全你们。”
她抬起头时,满脸是泪。
“我没办法……没办法跟逼死父亲的男人结婚,沐寒声……”
她喊他的名字,那么无力,无力到他几乎听不清楚。
怔怔的看着她,沐寒声薄唇轻轻颤着,“你在说什么?”
徐米就在不远处,可是她不敢贸然上前,医院那边来电话了,有人给宋沫签了字,急救中,情况还可以,车祸没有伤到致命处。
徐米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可是傅董的背影在路灯下极其脆弱,握着手包的手腕甚至在颤抖,高跟鞋几度站不稳。
她盯着这个相处四年的男人,却怎么都看不清。
以往那么凌冷分明的五官,她最喜欢的高挺鼻梁,性感喉结,统统看不清。
咬唇忍住哽咽,眼泪沾着睫毛晶莹到冰冷。
“我们……”她没说一个字,似乎都要花费极大的力气,“就这样吧。”
就这样?
沐寒声愣愣的看着他,亦是红了眼。
多简单的三个字,却轻飘飘的就剜走了心尖上的神经,一片麻木。
“不,夜七,我不会让你走,……至少,我要知道原因,要你清清楚楚的告诉我为什么,你对这段感情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不要拿雅君来敷衍我。”沐寒声握拳,说得坚定。
“我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她很累,累得不想说话了。
她要知道迪雅君到底怎么得到的项目,到底还有谁把逼死父亲的那把刀塞进他手里,眼睁睁看着他跳楼自杀,导致母亲殉情,导致她失去父母之爱,颠沛流离、受尽折磨十一年!
她会清清楚楚的告诉他。
最后她看他的那一眼,那么痛,又那么坚决,冷得让沐寒声不敢挪动半步。
她转身时,沐寒声的手机响了。
他却似乎没了知觉,只是盯着她一步一步走到徐米旁边,似乎用了最后一口气才能抬脚上车。
她的车走了,消失在夜幕里,几不可闻的远去。
沐寒声终于接了电话,听完之后,竟还木讷的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了什么?”
庄岩以为他真的没有听清,“我说,宋沫出车祸了,在医院,我在外地去不了,你一定要去看看看她!”
宋沫出车祸?
沐寒声蓦地拧了眉,片刻后猝然转身,向着刚才她离开的方向疾驶。
医院里。
急救灯明晃晃的亮着,看得人心口惊颤。
傅夜七就站在门口,僵硬的站着,盯着刺眼的灯,怎么都不眨。
徐米担心的一会儿看她,一会儿看急救室,终于捏着手心,“傅董?您没事吧?”
她恍若没听见,盯着那盏灯,盯到眼睛酸痛。
直到她微微摇头的时候,徐米实在担心,扶了她的手臂,“您的脸色很苍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甚至她似乎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捏着包手定了型,纤瘦的手指白皙得骨节森森。
而她摇头,无声。
徐米紧皱眉,想让她去坐会儿。
傅夜七一步也没挪,只是她最近一次来急救室,距离上一次是不是很久了?
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是她流产。
不是没人提及就不会痛,是她刻意不去想,他们之间那么深切的纠缠过。她以为那次之后,他们可以很好的在一起,怎么就走到了今天?
沐寒声脚步急促的踏进医院,那张深冷疲惫的脸,在见到急救室门口的女子时,眼底的痛猝然深了几分。
脚步变得迟缓,一点点走过去。
她似乎有所感应,转过头看去,然后深深的皱起眉,又缓慢的转了过去。
急救室的门打开时,徐米一时着急直接松开她冲到医生面前,“我朋友怎么样了?”
傅夜七失去徐米的力量,竟然一时不防的往一旁倾斜。
几米远处的伟岸身形猝然而动,有力的手臂托了她的重量,低眸看着她异常苍白的脸,“你怎么了?”
她没有回头,只是冷漠的躲开他的碰触,跟着宋沫和医护人员去病房。
医生看了看三人。
徐米对着医生,“您跟我说就好。”
医生这才点了头,“车祸不散特别严重,幸好带了头盔,脑部只是轻微脑震荡,手臂轻微骨折,脚踝处的伤是最重的,但今晚应该就会醒过来。”
徐米只是点着头,不断的说着“谢谢。”
等医生出去的时候,傅夜七才声音低婉又微哑的问了一句:“请问,谁送她过来的?”
医生皱了皱眉,“这就不太清楚了,只说是她表哥,好像也受了皮外伤。”
宋沫哪有表哥。
医生嘱咐了几句,病房里安静下来。
她定定的看着床上的人,“徐米,你还认识宋沫别的朋友么?”
徐米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国内,除了沫沫的师父,应该没有了。”
师父?那就是庄岩了,庄岩是军人,就算有人暗算,也该不会出事的,她松了口气,靠在床头的柜子上。
片刻,徐米看了她,“傅董,沫沫已经没事了,您……去吃点东西吧?我看着就好。”
她的脸色是自己看不见,白得苍白。
傅夜七知道的,她知道自己很累,累得站不住,要靠着柜子,可是她不想表现出来。
摇了摇头,“我没事。”
沐寒声一直安静的立在一旁,终于转眸看向她,眸底真真切切的心疼,“先去吃东西。”
她没有理会。
沐寒声走过去,试图牵她。
可她蓦然激烈躲开,“别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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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把我七虐得够呛,我检讨,我很爱她,真的,比老沐还爱嘿嘿~真正满百万了。
ps:好几个人问我这本书会不会出版?好开森有木有?至少说明写得其实还行对吧,开文时也想出版来的,所以用词、对话很认真,但是目前还没勇气跟编辑申请,嘿嘿,有机会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