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傅宅,天气阴沉沉的。
床上的人睁眼时,只觉得睡了太久,脑袋有些沉,撑起身子安静的呆了会儿。
沐寒声从卧室门外进来时,手里捏着电话,见了床上的她,没有像往常一样问她‘睡得可好?’,也没有温柔的勾着嘴角说‘早餐好了’,只是迈着长腿缓缓走过去。
“奶奶说下午回一趟老宅。”
她仰脸,昨晚奶奶跟她说过了,所以点了点头。
关于昨晚那激烈的争吵,谁也没有去提。而这一次的沐寒声竟没有像往常那样‘无赖’的哄着她靠近。
他只是温沉的看了她,“我有点急事,这就得走。”
她又一次点了头,淡淡的,“你走吧。”
直到卧室里空荡下来,傅夜七都觉得不太真实,她昨晚的提议,他这是同意了一半么?
闭了闭眼,缓缓下了床,简单进行洗漱完,看了一眼时间,今天要去傅氏,时间快来不及了,她照了照镜子,拿了包匆匆下楼。
经过餐厅门口,忽然停住脚步,侧首见了桌上安静摆放的早餐。
心头轻轻波动,最终转了步子往餐厅走。
早餐用的很慢,自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做梦一样吃完,她第一次知道沐寒声除了意面做得好,早餐也独有味道。
开车走在路上,思绪有些飘,不自觉的想着,他们怎么开始,怎么结束的?她是不是还欠他太多?
终究是没想明白。
车子在傅氏门口停住,她捏着包往里走,褪去大衣,一身简练的米色职装,马尾干练的束起,身边一个助手都没有,一步步,坚毅中透着清淡。
秘书察言观色,看出了她今天心情不佳,给她上了一杯早茶,一句废话都没有。
“会议通知下去了么?”秘书即将出门时,她温淡的开口,清丽的眸子看过去。
秘书顿住脚步,转身见了她直直的盯着自己,不免低了头,“已经通知下去了。”
现在公司上下,没人敢对她微词了,她用三天时间,干净利落的把傅天成的左右手扫地出门,又如法炮制将傅天成父女的股份转了过去,最重要的一点是,目前公司资金困难,她却拉来了银行破格放贷。
片刻,她在办公桌后想了会儿,说:“让财务带着十年内的报表来见我。”
秘书皱了一下眉,还是点了一下头。
她办事不按常理出牌,一般人看报表不会要那么长的期间,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而财务见了她之后,又被要求调了其中三年的明细,再一个被要求把傅氏十九年前的项目相关财务、合约资料调出来。
十九年前,正好是她的父亲傅宅跳楼,母亲殉情的时间。
窗外开始下雨时,她已经站在窗前,脸色很淡,默默的看着雨景。
出门时,她看到了昨晚那个簪子,就在她的梳妆桌上,沐寒声没带走,她也没动。
一股冷风从窗户灌进来,她冷得瑟缩了一下,想起了昨夜的冰冷,眉头轻轻蹙起。
转身拿了手机,不期然见了秋落的未接。
“你找过我?”她清清淡淡的声音。
齐秋落声音有点哑,“唔……现在没事了。”
她皱了皱眉,只听秋落又继续道:“我本来想最近回去一趟,不过听说公司状况日渐良好,估计,我还得呆一久。”
她这才笑了一下,“蓝修身体那样,你当然回不来,腰椎的钢筋拆除了么?”
嗯……齐秋落抿了抿唇,转头看了不远处躺着的蓝修,昨晚不要命的颠鸾倒凤,后果就是,他今天瘫在床上,比她还狼狈。
忍不住笑了一下,齐秋落才清了清嗓子,“拆了,恢复很不错,不过昨天干了点体力活,这两天可能要养养。”
傅夜七心思有些飘,所以没听出其中的意味,只是关切的嘱咐了几句。
齐秋落微微抿着下唇,有些事等以后遇到了再跟她偷偷分享!
“你跟沐寒声还好么?”齐秋落换了个姿势问。
傅夜七顿了会儿,“……还好。”
正说着,她的手机里又有人打进电话,她只好把秋落的挂了。
“你好?”她清婉的声调,混着继续雨声,很客气。
迪雅君笑着,倒是习惯了她这样的语调,“我打Haven电话没人接,你们应该是在一起吧?”
她张了张嘴,本想说‘没有’,但听到了那头她宠溺中带着无奈的训话:“hey!Shiny,Youarenotallowedtogothere。Count!”(翻译:香儿,不准去那边,来妈咪这儿,跟舅妈打招呼。)
傅夜七听出来了,她在和她女儿说话,是疼宠有度的语调,迪雅君应该是个称职的母亲。
“不好意思,我女儿顽皮,非跟朋友出去滑雪,长大了就是不听话!”迪雅君转而才对着电话跟她说。
她淡淡的笑,“孩子都喜欢玩的。”
迪雅君不太赞同,“我妈说司暔可不爱玩,懂事得很呢!”她笑着,心情该是不错的,末了才道:“对了,Haven送给我妈的画,我妈非常喜欢,他急着走,也没空正是吃个饭……”
后边迪雅君说了几句,但她却轻轻蹙眉,原来他高价竞拍来的画,不是给迪雅君的么?
“寒声问我是不是戴过簪子,你是不是也喜欢簪子?所以他想跟我取经,送你一根么?”迪雅君忽然问着。
她抿着唇,一提到‘簪子’,显得有些沉默。
迪雅君并不介意她的少言寡语,“我一直喜欢收藏簪子,基本什么样式都有,也认识几个大师,你若是有喜欢的样式,到时候可以介绍师傅为你定做哦!”
她终于低低的一句:“好,谢谢你这么有心。”
迪雅君爽朗的一笑,也不敢多提前些天的新闻事件,只是轻轻快快的聊着。
雨逐渐变小,天色稍微亮了些。
安玖瓷来公司时,她已经挂了电话,静静的立在窗边。
安玖瓷进去时,看到的就是她一抹倩影静立,略微侧了一下头看了一眼,又转了回去。
顿了会儿,傅夜七又转回去,见了安玖瓷略微泛红的眼。
“你找我?”她的语气很平和,并没有对待情敌的色厉内荏。
安玖瓷生得漂亮,又年轻,不爱浓妆艳抹,自有一股气质,但在她面前还是逊色了一截。
走近两步,安玖瓷才低低的一句:“傅董,关于耳钉的事,我真的不是无意,请您……让我继续在沐煌当职,我喜欢也需要这份工作。”
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让傅夜七多看了她两眼。
“沐寒声骂你了?”她表情没变,“还是要把你赶出沐煌?”
安玖瓷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你是沐煌的人,来去不由我定,你恐怕找错人了。”
安玖瓷皱了眉,再一次同样的请求。
傅夜七当然不知道,沐寒声没有骂人,只是一整天阴着脸,基本从来没有仔细关注安玖瓷工作的人,忽然把她拟过的法务合同都翻了一遍,但凡一点不妥,他都严厉指出。
能被集团高高在上的他‘指点’不是每个人的殊荣,也不是每个人都受得起的。
言舒第二次找她谈话,简单平淡的话,把她以后的人生可能的状况像故事一般给她讲述。很少有人被言舒那样对待,她那样美丽又严厉的女人,那样轻飘飘的编制着别人的故事,竟让人冒冷汗。
果然的,有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什么样的下属。
看着她许久立着,傅夜七几不可闻的叹息,“我知道了,你还有事吗?”
安玖瓷摇头。
“一起走吧。”安玖瓷转身时,她轻轻一句,拿了包,并肩走了出去。
路上,安玖瓷不止一次侧过头看她清冷的侧脸,同为女人,不知道为什么,从第一次见她,就让人高攀不上,到现在,还是这样。
她以为,傅夜七这么清傲的人,去了第一岛,就不会再回来的,即便回来,感情被玷污,她不会将就的。是她高看了一枚耳钉、一个绯闻的效力。
“傅董,你爱沐总么?”出了公司,安玖瓷没忍住,忽然问。
傅夜七顿住脚步,转头看了她洁净认真的脸,好一会儿才轻轻笑了一下,“我可以为他生儿育女,你说呢?”
也许这不是一句足够力度的回答,但安玖瓷没再问。
傅夜七刚上了车,就接到了儿子的电话。
“瑾儿?”清淡微郁的心情,因为儿子电话而柔和起来,淡淡的笑着,车速放慢。
“妈咪,你什么时候到啊?”沐司暔抱着电话,一旁坐着引颈旁听的老太太。
她这才翻了手腕看了时间,都这么晚了?
“嗯……半小时左右。”她认真的回答。
沐司暔皱了皱浓密的小眉毛,“你怎么也学老沐不守时呢?早过了下班的点了!”
这么说,沐寒声也还没回去?
“对不起啊,妈咪公司里有点忙。”她很认真的道歉。
小家伙哼了一鼻子,算是面前接受了。
“小七啊,慢点开车,不着急。”电话被老太太接过去,声音苍老却温和。
心里满是歉意,奶奶都九十四了,还这么晚没法吃晚餐,的确不好,“奶奶,您饿了先吃东西垫着,我们马上到了。”
她说的‘我们’,所以在挂了电话之后,给沐寒声打过去。
“一起过去,行吗?”她低低的声音,为的只是让奶奶心情好一些。
沐寒声那头安静了片刻,背景微微的喧嚣,片刻才回了一句:“你在哪?”
“在路上了。”
“那你先过去。”他几乎没有考虑,沉声说完,挂了电话。
傅夜七皱了皱眉,最终放下电话,继续开车,只是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回到御阁园时,见到了奶奶颇为不高兴的脸,对着洛敏生气的念叨:“说好了回来一起吃饭,怎么就这么难呢?真是越来越不听我话!”
她以为在说她,顿时小心的抿了唇,她最不想的就是惹奶奶生气。
陆婉华一转头见了她,倒是笑了一下,“小七到了?饿了吧?走走走,吃饭!”
她张了张嘴,想问‘不等沐寒声么?’,侧首却见了洛敏挤眉弄眼的示意,所以她没有问出口。
知道今晚沐寒声是不回来吃饭了。
不过晚餐用得还算愉快,好久没见的沐司暔和沐筱筱姐弟情深着,沐钦偶尔讲着碰见的好作品,谁也不提最近的烦心事。
她比以往主动,给老太太布菜,时常顾及到沐钦。
知道她是对自己去了第一岛那一年的歉意,谁也不多说,和乐融融。
晚餐过后,别墅里气氛依旧温热着,但是沐寒声一直都没有回来。
夜晚又开始落雨,不大,淅淅沥沥的洒在后院,路灯下偶尔色彩斑斓。
车灯从远处投射而来时,阳台上的傅夜七转眼回神,顺手拿了伞下楼。
可她门口的时候,沐寒声已经开门走了进来,古杨还亦步亦趋的在身侧,对着她嘴型一句“喝多了。”
她淡淡的抿唇,把目光从古杨脸上转到沐寒声身上。
他的目光扫过她手里的伞,转身自顾换鞋。
她看出了他肩上朝上,估计下了车直接淋雨进来的。
“要不要敏姨煮醒酒汤?”她站在那儿,最先开口问了一句。
沐寒声换完鞋,静静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深沉的脸,也许是雨水的缘故,眉目的深邃变得模糊。
最终,他只低低的一句:“不用。”
她手里捏着伞,看着他伟岸冷沉的背影一步步往楼上移,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很久都没想上去。
直到她想起了安玖瓷的事,才拾起脚步上楼。
她进去时,沐寒声正在换衣服,潮湿的衣服被搭在一旁,见她进去,一点都不避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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