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果然,听她淡淡的笑着,又带着几许悲哀,道:“你永远不会知道苏曜为你做了多少,夜七,你习惯了自我的思维,但并非所有人都在你的思维路线上行走。”
“所以,你想说,苏曜什么都没帮你?”她不紧不慢的接过话。
傍晚的天,原本该有夕阳,可她连窗户都开了,窗台上的盆栽却没见光,天边有些暗。
“我不否认,有些主意,的确是从苏曜那儿得来,但他对你不仅是情,更是愧,哪怕帮我一点点,在他看来一定似在背叛你。”傅孟孟以为不明的笑。
所以,她那么多次见了苏曜,苏曜给她的帮助太少,大多时候反而在劝她,劝她稳住傅氏如今的规模就好,贪多、爬高会跌得更惨。
可那些话,或许苏曜也是在对自己说。
他曾经记得,夜七与他说过,做到外交部长够了。
良久,傅孟孟忽然说:“夜七,既然你对他无情,能不能,放了他,他有权去过自己的生活,不该以你为中心而失去诸多机会,甚至牺牲自己。”
她终究笑了一下,“你这话,是不是严重了?”
“你很清楚,他拒绝我,也不正眼看沐恋是谁的缘故?”傅孟孟的话里带了些许的抱怨,“我知道,那是他心甘情愿,但即便如此,你力所能及的事真不该牺牲他,何况,你那么不爱欠人情,是不是?”
傅孟孟的话,她都快听不懂了。
开着的窗户涌进几股风,傍晚竟也凉的令人打颤。
“你知道苏曜身上的伤疤么?”傅孟孟忽然莫名的一句。
她微蹙眉。
与苏曜,曾经是极亲近的,但再亲近,她也不曾见过他衣裳不整,又怎么会知道他身上有没有伤?
只听傅孟孟说:“那个疤,还是为你留的,你当初在会所混迹一年之久,招惹之人岂能细数?可你从来不好奇自己为什么从来安然无恙么?
因为苏曜,他替你挡了多少次估计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了吧?这些事,你若不信,我想卫子谦也是知道的。”
她不说话。
当初遇见苏曜,还是在会所,那之后才相认,可她真的从不知道苏曜在背后为她挡了多少麻烦。
“你也许不信,当初苏曜本可以不从政,但因为你,他选择继续当一个政客,甚至一步步往上爬,到头来呢?竟成了你挤兑的对象。”说这些时,傅孟孟很平静,语调不紧不慢,只是在陈述。
可她是为苏曜不平,甚至愤怒,傅夜七到底有什么好,他竟可以做到这样?再下去,或许,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捏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傅夜七沉默。
她也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一种错看苏曜的感觉?
当初是笃定的,笃定他会误入歧途,可后来,是什么时候觉得自己似乎错了?是他和自己一起体验脚踩画的时候?还是迟到他那苍白的指节替她擦去血迹的时候?
但她生性敏锐,过分敏锐到多疑,自是不会多想的。
“所以夜七,哪怕他曾误入歧途,也不欠你,至少你没权利伤害他。”
那是傅孟孟说的最后一句话,可是傅夜七听得不明白。
“你今天的电话,是因为苏曜职级迁升无缘么?如果是,我想你误会了,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她清浅的话语。
甚至,这一切的起源,不还是你傅孟孟当初掀起舆论么?
可傅孟孟笑了笑,原来傅夜七也有装傻的时候。
那一个电话好似说了很多,可最后挂断了,傅夜七都微微蹙着眉,竟不得主旨。
之后,她又接了蓝修的电话。
是报喜的。
“丫头,少年贩毒一案归我了,你有什么要说?”蓝修不明意味的话。
她还未从傅孟孟的电话里回神,眨了眨眼,“本该是你的,顺理成章有什么不对?”
蓝修再那头顿了会儿,最后说:“商论结果是同意归我,但我也可以拒,倘若你觉得这让你为难,千万与我说。”
为难?
大概是会有,但除了上一次,杜总没再找她。
……
从外交部离开时,没有见到苏曜,也没见赵霖。
天上飘着雨,不大,却很凉,她竟没反应过来,敛眉沉思,拾步走进雨里,猛地被浇得轻颤才硬生生收住脚步。
沐寒声的车才转弯就见了失神站在雨里的人,英眉微蹙,不等古杨停稳车,昂贵的皮鞋匆匆踏进雨里。
“怎么又犯傻?”男人低低的嗓音,带了几不可闻的责备。
可拥住她的臂膀也毫不迟疑,顺势掸去她肩上、发丝上微微的潮湿。
他来得猛,拥得紧,一股檀香入鼻,但她也知道,这人下午一定应酬去了,淡淡的烟酒味散在空气里。
忽然让她想起了沐寒声第一次来外交部接她的场景。
也是下雨天,那时候还有苏曜,两人之间紧张暗浮。
她没动,忽然侧首抬眸,“蓝修得了少年案的功,你的意思?”
或者,根本就是他的意思?
沐寒声拥着她送到车里,等自己也上车了,抖掉伞上的雨水,才不轻不重的一句:“怎么这么问?”
怎么这么问?
她一时竟也想不明白,但笃定,傅孟孟的电话,一定和这件事有关。
“你好像,真的一点都不担心我?”她柔唇微动。
功劳归蓝修,杜峥平真的会什么都不做?
沐寒声看了她,只是淡淡的抿唇,“今天太累,不谈公事……对了,奶奶带着瑾儿去天衢访友,家里只有沐恋,咱们回御阁园?”
他在刻意转移话题,她看出来了。
片刻后,她点头,听着沐寒声给田帧打电话让备好晚餐,特意点了几道菜,都是她喜欢的。
有时候,傅夜七真是看不透沐寒声,问,更是问不出来。
那一晚,她睡不好,清早起床去林间走了一趟。
再回来时,见了沐寒声好似在找她,捏着手机匆匆从楼上下来,直直盯着她。
“去哪了?”那沉闷的低音里,竟带了一丝焦急。
倒是她莫名笑了一下,“我就是出去跑个步,怎么这么紧张?”
沐寒声好似才发现她穿了一整套运动装,运动过后的脸红扑扑的,带了点点笑意。
他抬手,对着手机低声:“不用找了。”
果然是在找她。
可何必这么急呢?
这个问题,在傅夜七见了新闻之后得以解答。
“傅氏内部匿名高层证实,傅夜七曾通过非常渠道获得项目启新权利,更是多次与外交部副总理密谈。”
“多个项目停滞,职工怒怨四起,纷纷要求要求政府给个说法。”甚至不少人表示,该受惩罚的只是傅夜七,职工上有老下有下,这无限期拖欠薪水已经无法维持基本生活。
“据悉,有关部门就如何处理傅夜七,已经举行研讨会议。傅夜七在翻译界、乃至政界都是独树一帜,素来得到同行敬重,但其毕竟非编制内高职人员,却利用自身影响力,简介玩权弄势,一夜之间为人唾骂其牝鸡司晨……”
沐寒声以为她去换衣服,出了餐厅却见她静静的立在屏幕前,新闻一句句灌入耳内。
也并没有多么强硬,沐寒声伸手,从她手里拿过遥控器,关了新闻。
她也没有预料的激动,反而平静的转头,“就因为这个,你才紧张?”
所以,如果没猜度,这一切,他都预料到了,却依旧扶持赵霖上位,依旧把功劳给了蓝修。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拧起眉。
如果直观看此刻外界砸如陨石的尖锐新闻,一条条全在针对她,甚至,照这个趋势,她别说御编翻译,别说政界,连翻译界都别想再呆下去了吧?
那天他在议会大厅的魄力如此,阻拦这舆论的爆发,轻而易举吧?
这不是在害她么?
“不急……”他依旧那句话。
可她这一次没能忍住,“我怎么能不急?你可以不支持赵霖,引来别人对我更尖锐的意见;你也可以把功劳给庄岩,但你没有,甚至那些所谓有关部门敢举行会议痛批我,媒体敢这样播报新闻,都是你的意思,是不是?”
沐寒声终究拧了眉,“是……但你该明白,不支持赵霖,不偏向蓝修,傅氏的事一样解决不了,上千万的职工怒怨,如何解决?”
“所以你用这样的方式逼着我站出去么?”她惊愕,不可置信,“沐寒声,你的狠绝怎么可以用在我身上?”
她知道,没资格对他抱怨,但哪怕最后她必须站出去,倘若没有他的布局,事情绝不会如此严重。
男人英眉微蹙。
她怎么会这么想,无论他沐寒声算计谁,都不可能算计她,这么久了,她对他,竟连这样的新任都没有?
几不可闻的叹息,他低眉,凝着一心一意装在心底的妻子,“不,谁站出去也不会是你,夜七。”低醇的嗓音,“傅氏的舆论,本就不该你来背。”
“原来你还不浑?”她气得不愿被他碰触,一甩手,后退半步。
她甚至因为激动,指尖冰凉
沐寒声低眉,看着空了的手,叹息愈重。
“好了。”他靠近一步,终于握到略微冰凉的手,“用早餐去。”
“没胃口。”她意欲缩回手,却被他握紧,“早餐一定要吃,你身体本就不好。”
她拧眉盯着他,“我说了,不想吃。”
沐寒声做什么都能沉稳,唯独她一落下情绪,他就没办法。
“我要出去,找赵霖。”她说了一句,转身意欲上楼。
身后的人捉了她的手腕,“找赵霖有用?”
她回身,“那就找苏曜,难道我要坐以待毙?”
沐寒声上前一步,“你宁愿信赵霖、信苏曜也不信我?”
就这样的情况,她怎么信?宁愿自己去解决问题。
“信我,夜七。”他终究这样一句,捂着她的手,一步步往餐厅牵引。
只是傅夜七依旧没有食欲,坐在餐桌边,两口汤下去已经饱了。
沐寒声仔细侍候,只是他布下的早餐,她几乎没动,餐桌上极度静谧,连一旁的田帧都觉得窒息,看了看他们,只得去打理后院。
昨晚下过雨,这一早,天气依旧阴沉,从餐厅窗外看出去,越发压抑。
“听你的意思,总要有人背负结果,是不是?”她冷静几许,思绪依旧在这件事上。
沐寒声手里的动作微顿,抬头看她,“是。”
但绝对不是她。
“谁?”她懒得想,开口问。
沐寒声依旧看着他,那眼底里有着说不出的情绪,很深,很沉,轻轻拂过她的脸,又敛下。
这是默认么?
她拧眉,“傅孟孟?还是谁?”
如果是傅孟孟,她绝对双手赞成。
可沐寒声没有明说。
……
两天来,新闻轮番轰炸,傅氏大楼外有媒体全天蹲守,傅孟孟两次被媒体堵住,那些问题,全是对她的质问。
于千万个职工来说,她就是罪人,不是她用非常渠道启动项目,又怎么会陷入死局?
若不是心理素质过硬,傅夜七恐怕在夜里都能被惊醒。
大概是第四天午间十点吧,画风转得突兀而诡异,因为有人主动站出来面对媒体。
谁也不曾想到的,那个人,是苏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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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把苏曜洗白了。
下一章就能看出,老沐对付苏曜了。他这样的人,但凡给他挖过坑的人,都得收拾的,就看程度了,下一个,也许就是蓝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