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乖觉,平素并不与她一般计较。有礼必答,十分客气。偶尔姜碧瑶有意欺压,她也只是忍耐。
然而姜碧瑶仍然不甘心,在去御书房的路上遇见姜散宜,她说:“陛下也不知道怎么了,他虽然不去南清宫了,可也没有处置那个女人的意思!”
姜散宜说:“想不到,倒是低估了她在陛下心里的份量。”
姜碧瑶冷哼一声,说:“宫里又多了一个班扬,还不是她干的好事!”
姜散宜倒是不在意这个,说:“陛下毕竟是陛下,这后宫早晚会热闹起来。娘娘不要太在意。”
姜碧瑶说:“一个小贱人而已,我还能对付。只是如今父亲还只是三品的大尚书,不知何时才能官复原职。我说了几次,陛下都岔开了。”
姜散宜说:“甘孝儒是陛下的人,他不犯错,陛下不会撤他职务。薜成景是第二次任用,陛下也难免会格外谨慎,不会擅动。可惜这次左苍狼救走逆犯,薜成景等人没有参与。否则倒是好了。”
姜碧瑶说:“薜成景也一把年纪了,活到这个年纪还不死,真是让人生厌。”
姜散宜转头看向她,突然说:“这句话说得好啊,薜成景这么大年纪了,若是突然暴毙,恐怕也不是什么怪事……”
姜碧瑶看他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
八月十五,中秋宴上。
左苍狼称病,没有参加。但是让芝彤抱着已经会跑会跳的慕容宣过来。姜碧兰也抱着慕容兑出来活动。姜碧瑶领着慕容泽,宫宴之上有了几个孩子,倒也活泼增色不少。
慕容炎身边坐着姜碧兰,她仍是美艳的,然却清减了许多。慕容炎并不看她,反而环顾四周。那个人并不在,他突然也沉了脸,为什么还要下意识搜寻?
那个女人,原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他的生命之中。遇见她是败笔,留下她更是败笔。
可是又是为什么,樽中酒无味呢?
他把玩着手中金樽,想要集中精神,然而那些管弦丝竹都再不能入耳。宴上有螃蟹,姜碧瑶看出他心不在焉,起身在菊花水里洗了手,为他剥螃蟹。正去着壳,突然旁边的班扬轻呼一声:“贤妃娘娘,您的手……”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过去,落在姜碧瑶的手上。姜碧瑶一惊,慢慢低下头,只见她右手上那块胎记花了,周围的水珠都变成了淡粉色。她想缩回手,慕容炎看了一眼,说:“怎么了?”
姜碧瑶将手藏到袖子里,说:“没……没什么。”
慕容炎慢慢抓住她的手,伸到眼前,右手扯了一方白色的丝帛,在她手背胎记上轻轻一擦。只见那粉色花瓣一样的胎记慢慢褪去了颜色。
慕容炎看了一眼白帛上的粉红,姜碧瑶脸色惨白。
南清宫,左苍狼醒过来,薇薇陪在她身边,说:“将军,您终于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左苍狼说:“今天中秋,袁戏他们应该都回来了吧?”薇薇点头,说:“是啊。都在宫里呢,可惜将军生病了,不然……”
左苍狼没有让她说下去,却道:“当初雪盏大师对我说,有朝一日,我若有悔,记得晋阳法常寺,如来座下左侍肋文殊菩萨。”薇薇没听明白,问:“什么?”
左苍狼说:“我想,是文殊菩萨里面藏着什么东西。你去找王楠,跟他一起去法常寺,看看这东西还在不在。如果在,帮我取回来。”
薇薇答应一声,出门去了。她走不久,外面却乱了起来。
慕容炎看着姜碧瑶的手,许久,微笑,说:“爱妃这个刺青,倒是有点意思。”
姜碧瑶忙跪在地上,说:“陛下,我……”慕容炎静静地看着她,说:“你什么?”姜碧瑶嘴唇颤动,不知如何说话了。慕容炎说:“说啊,孤也准备听听,你打算如何解释。”
姜碧瑶转过头,又看了一眼盆里净手的菊花水。她猛然转过头,盯着姜碧兰,说:“是你!是你害我对不对?!”
姜碧兰说:“贤妃,陛下在问你话,你避而不答,反而对我大吵大嚷。这就是你身为一个宫妃的教养礼仪吗?”
姜碧瑶说:“你为什么要害我!”
姜碧兰冷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慕容炎在一旁,看着这两个女人,又看了一眼桌上的水,那水洗过手,已经开始浑浊。就像一路行来的人心。那些清澈的、透明的,纯粹得让人心碎的东西,到底失落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