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筠想到慧贤皇贵妃,也是忍不住的叹气,因此说着说着,话题就回到了如懿的身上;毕竟在这件事儿上,如懿是个首当其冲的罪魁祸首。
“本宫倒是听说,东巡的日子里,你让人不要太苛待乌拉那拉氏。”
琅嬅突然提到了这一茬,然而她并没有什么怪罪的意思,也只是顺嘴问了一句,毕竟如懿就算不被苛待,在辛者库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样就足够了,生不如死,痛不欲生,每天被反复折辱,才叫比死了更难受。
绿筠稍稍低头,坐的更端正些,正要回答,外头却传来进忠通传的声音,拉长了嗓子的皇上驾到,在午后听起来有些喧嚣。
琅嬅的身子已经有些显怀了,虽说胎像稳固,但行动起来仍有些不便,因而皇帝一进来,就看见琅嬅正要起身行礼。
“免礼免礼,皇后先坐下。”
他几步上来扶了一把皇后,琅嬅坐在下首,等着皇帝入座后,自己再慢慢坐下,看着皇帝有些犹豫的脸色,便知道是有事情。
“皇上怎么这个时辰过来,大热天的,别让暑气伤了圣体;素练,去倒杯解暑茶,再端一盘莲子糕。”
素练福了福正要去做,皇帝叫住人,目光停在皇后身上,语气听不出来什么情绪,但夹杂着一些无奈。
“朕带过来一个人,你或许不太想见,但她说有急事要禀报,朕想着后宫是皇后做主,不如让她来,当着皇后的面分辨清楚。”
琅嬅一头雾水,坐在下面的绿筠也有些茫然,但皇帝大手一挥,进忠则拍拍手,唤狗儿一样,帘子应声掀开,进来一身石青色宫装的人。
这一看就是辛者库的衣服,琅嬅看着那人的体态,即使不抬头,也有些揣测到这人是谁,脸上的表情森冷了几分。
“皇上,想必这是如懿吧。”
话音刚落,下头的人立刻规规矩矩行礼,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沙哑,听起来像是被烟熏了一样。
“奴婢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给纯妃娘娘请安。”
一个月不见,如懿清瘦不少,脸上和手上的皮肤都是肉眼可见的粗糙;平常抬着的头此刻深深埋了下去,十分有规矩。
“嗯,她说有关于你的要事,要求见朕,朕想着无外乎是后宫的事情,便带着她来,也好分辨清楚,省得再做糊涂人。”
琅嬅顿悟,这是皇上懒得管如懿说的事情,干脆一甩手扔给自己。
但也怕如懿死性不改伤人,皇帝还是带着人亲自过来,好在旁边看着点。
琅嬅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如懿身上,声音也冷了许多,尾音里都带着些冷冷的笑意,手指搁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了敲,看不出什么心思。
“既然皇上这么说了,臣妾便要问一问,如懿,你要向皇上禀明什么事情。”
两个人的目光并没有相交,如懿也仍然维持着低头的表情,但两个人就像是对视一般,空气里都有些肃杀的味道。
如懿跪在地上,保持着向前磕头的姿势,本来她要说“皇后擅自祈福,有违宫规”,但似乎觉得这种说法力度不够。
“奴婢在辛者库反省思过,已然明白了许多道理,只是奴婢尚且有一事,必须当面告诉皇上,且事关皇后娘娘。”
此话一出,敏锐的进忠首先盯着地上跪着的人;那个蠢钝的乌拉那拉氏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琅嬅也相当敏锐,以至于她的眉毛都轻轻挑了挑,唇齿碰撞出一声轻轻的“哦?”,饶有兴趣听着如懿继续说下去。
如懿仍然保持着叩首的姿势,像是知道此事大逆不道,声音都有些闷闷的。
“奴婢要告发皇后娘娘擅请天命,有违祖制宫规,更冲撞了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