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明嫣屋内轻手轻脚地退出来,关上房门,沈薏环轻舒口气。
她对沈明嫣其实有些心疼。
早几年她来江州,那时沈明嫣还是江城沈家最张扬的姑娘,只要是她想要的,沈家都会满足她。
那时沈薏环看着她,不是不羡慕的。
虽然高调又张扬,可一言一行都透着被人宠爱的底气。
后来沈明嫣去京中拜访远亲,一住便是几年,待她回江州时其实也有许多难听的传言,便是那时,沈老太太待她的态度也仍是亲厚的。
想必沈明嫣也没想到,从小看着她的祖母,给她十几年的疼宠,都是有条件有价格的,看似心里念着,眼前哄着,可背地里是淬了毒的。
沈薏环心中叹息。
她其实对沈明嫣的态度颇为复杂。
一方面觉着她咎由自取,一方面又确实觉着她被祖母百般拿捏,实是别无他法。
难道就因为沈明嫣生得好看,又是女子,沈家人便将她当做一件漂亮贵重的筹码,送与他人赏玩后谋取利益吗?
越想心里越堵。
沈薏环心事重重,也没注意周遭,还没走几步,便觉着不对。
她转头看向窗檐下。
李渭一身儒衫,宽大的袍袖随风微摆,正定定地瞧着她。
见她看过来,他薄唇微动,似是想说些什么,终是作罢,什么都没说。
沈薏环看他一眼,见他也望着自己不说话,便觉着有些莫名,两个人在人家府中相望无言,实在是有些傻气。
她转回头抬步往外走。
李渭三步两步追上,跟在她的身后,默不作声地一同往外走。
秦府这边,那个自称有孕的烟峦还没走,秦大人本是想让陈沅一道为烟峦看看,陈沅径直拒绝了,他本就算不上医者仁心,做事全凭自己心意,除了给李渭几分薄面,旁的人还真使唤不动他。
最后秦大人让人去外面请了大夫来为烟峦搭脉,确是喜脉无疑。
秦夫人瞧不上烟峦的出身,想让她在外面把孩子生下来,到时换到府中,记在沈明嫣名下,便说是妾室所出。
但秦大人觉着不大放心,秦府如今子孙福缘极浅,外面养着总是不大放心,偌大秦家又不差这一碗饭,最终做主安置在了秦府秦玉的院内,跟沈明嫣隔了几个院落。
这边安置着秦家这位新晋且有孕的姨太太,这花楼出身的女子脾气秉性本就很难应对,如今有孕更是有恃无恐,秦家人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沈薏环和李渭二人,一路直至走出秦府,都没有什么人过来搭话寒暄。
从秦府出来,沈薏环往自己住处回,李渭一言不发地跟着她,她有些无奈,停下来侧身看他。
他神情自如,眉眼温和,见她看来,面上有几分无辜,“怎么了?”
“你跟着我做什么?”
一句话问出来,沈薏环也觉着没劲,心里想着,他肯定是说什么他只是顺路之类的话,她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便听见李渭说道:
“就想跟着。”
“……?”
她险些觉着自己是听差了。
可这会街巷小路间只有她二人,他话音清晰落进耳畔。
沈薏环被他一句话堵得说不出旁的,只加快了脚步往回去。
“环儿,你要去随州?”李渭沉默了一路了,快走到她住处时,他骤然出声问道。
“嗯。”她没问他如何知道的,只应声答下。
“去找陈暄?”李渭强压心头的酸涩,轻声追问道。
这便是那天陈暄说的他们之间的约定吗?
她答应了陈暄,连江州都不留了,要去随州吗?
她就这般相信陈暄?
“也算是吧,若非是陈大哥跟我提及,我确实不会想要去随州。”沈薏环想了想,认真地说道。
李渭心中涩意难言。
眼见她对自己越来越疏离,愈发地相信旁人,他万般情意皆滞在心口,实难言明。
“随州……有什么好?”
“只是去看看罢了。”
沈薏环确实有自己的打算,但是她也不想对李渭细说。
陈暄说随州那边许多商铺皆不排斥女子,若他没有夸张,那随州定是要比江州还有京城更加适合定居。
她自觉着她这前二十载,过得虽说算不得跌宕起伏,可于她而言,实在是心累,再不想折腾了。
只是这些想法没必要对李渭说,他多半也不会明白自己的心思。
难道要他这般征战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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