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深夜还出来散心。”陈暄低低笑道。
“夜里清净些,没有那么多闲人。”李渭随口说道。
“我就比不了将军的雅兴了,陈某刚回到江州,还想着有空去寻沈妹妹聊聊,不想刚要出门便遇见了将军。”
“将军,我们倒是有缘分。”
李渭打量陈暄一眼,夜半时分,他竟穿了身月白锦袍,月色融融,格外的风流温润。
碍眼。
她的确喜欢男子穿月白色,可她只夸过他穿月白色好看,只是他素来觉着浅色不便利,又不如玄色、深青沉稳。
仔细想来,她应该只是喜欢自己那样穿而已。
未必是只喜欢月白色。
他盯着陈暄腰间的烫金腰封,微微出神。
“将军继续散心吧,陈某还有别的事,便不奉陪了,若是将军好奇陈某家事,不妨直接来问。”
陈暄转身便要走。
“等等。”李渭声音冷淡。
他抿唇,不悦地看着陈暄。
方才这厮说他要去寻沈妹妹?
什么沈妹妹?
环儿吗?
他竟然这样称呼她?
前次沈薏环还在他面前唤这人陈大哥。
她怎么不叫自己一声哥哥?
“你方才说,你去寻,沈妹妹?”李渭盯着陈暄,不大情愿地唤出那个称呼。
“是环儿?”他低声问道。
“这与将军有何干系?”陈暄笑笑,反问李渭道。
“是她吗?”并未理会陈暄的发问,李渭重复着问道。
“虽然与将军无关,不过我仍然可以告诉将军,沈妹妹便是环儿。”
“你应该叫她沈姑娘。”听陈暄唤她环儿,李渭瞬间沉了脸色,硬声说道。
听旁的男子这般亲近地称呼她,李渭几乎要压不下心头的戾气。
“陈公子请回吧,我刚从环儿那回来,她睡了。”李渭沉默片刻,蓦地说道。
早就过了掌灯的时辰,他说什么都不会这时候让陈暄去见沈薏环。
尤其他还穿得这般……招展。
其实便是陈暄如他一般,穿着深色衣衫,李渭仍会觉着碍眼,只是这会,他看着陈暄,实在是成倍的刺眼。
“江州到庄子那边,也不近,陈公子可别白折腾了。”
“将军不是刚从沈妹妹那回来吗?难道不知她如今换了住处?”陈暄似是很意外,他颇为关切地问道,“莫不是将军扑空了?”
李渭被他问得心里有些堵,他看了青崖一眼,方才不是说陈暄还未回到江州吗?
他如何得知沈薏环换了住处?
“将军,沈妹妹如今住在江州城内了,倒也算不得折腾。”
“何况去寻沈妹妹,也不能算是折腾。”
“你怎知她住处?”李渭沉声问道。
陈暄看着这人,面色冷沉,声音言辞皆透出杀意,心中有些好笑。
这人真是有趣。
他来江州寻沈薏环前,去京城打听了一遭,都说她是不讨李渭喜欢,这才和离出京。
可他在江州这些日子,眼看着这位名声显赫的侯府公子,为着沈薏环的事东奔西顾,半点不喜欢的样子都瞧不出。
如今只怕还觉着自己也对沈薏环有意,处处防备。
陈暄笑笑,从袖中拿出张纸片递给李渭。
李渭没伸手。
青崖接过,展开递给李渭。
李渭瞥了一眼,便定住动作,他抬手拿过,捏着纸片的指节微微用力。
这是她的字迹。
她竟然给陈暄写了新住处的地址,约他回来后见面?
就这么想念?
还是她又遇到什么难事,想找他帮忙?
自己到底哪里比不得陈暄了,她竟舍近求远,几次三番寻外人的帮助。
李渭将纸片捏在手中,单手团皱,看着陈暄说道:“她睡了,陈公子明日再去吧。”
“将军说得是,不过陈某方才说的是有空去寻沈妹妹,陈某今日才回江州,乏累的很,要回去休息了。”
陈暄微笑着对李渭说道,他看了看李渭手中皱裂的纸片,“将军,方才听您似是去了庄子寻沈妹妹,她如今已不在那边住了,纸片上是她现在的住处,您既然不知,那就留下吧。”
说罢,他朝着李渭行了礼,转身离开。
直到进了李渭的书房,他都沉着脸,青崖压根不敢出声,也不敢退下,便只站在一旁,呼吸都不敢太大动静。
李渭将那纸片整了整,展开在案上,盯着上面的字迹,默不作声。
她的字迹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他曾教她练过自己的字,她学了些神韵,可更多的还是她自有的气韵。
陈暄不拿这纸片,他都没想到,沈薏环换了住处,却根本不曾告诉他,她换到哪了。
良久,他其实想到什么,蓦然出声问道:
“青崖,云峰留下的人,她见过了吗?”
“见过了。”青崖低声答道。
许是她觉着自己既然留了人,不用她来说,他也能知道吧。
定是这样!
李渭眸中暗光微闪,斟酌犹豫了许久,终是说道:
“你去,给我再多准备几套月白,淡青这些浅色的衣物。”
“还有什么淡色的男子衣物,都准备出来。”
青崖尚未反应过来,李渭抿唇,沉声再次说道:
“现在就去。”
“明天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