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方才一瞬间那一眼,她瞧着,那人似乎是那位陈大夫,陈沅。这位陈大夫竟然也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是碰巧还是怎么回事,又或者,是自己看错了?
见看不见人了,沈薏环关上窗,坐回床边正独自思索,门边传来几声扣响。
她走过去,扶着门栓,轻声问道:“谁?”
“夫人,是我。”听这声音,沈薏环认出正是陈沅。
“您稍等下。”沈薏环紧忙回道。
看来方才并非是自己看错了,只不过他虽是大夫,也不方便让他进自己房间,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开门走了出去。
在二楼寻了个雅间,展开屏风挡在门边,沈薏环唤来疏云守在门外,一番安排妥当,她这才望向陈沅,“陈大夫,方才人群中一闪而过,我就瞧着像是您。”
“若非夫人站在窗边,我还真不知您也在这。”陈沅笑眯眯的说道。
“您还是叫我环儿吧,我与将军已经和离了,往后也不算是什么夫人了。”沈薏环听仍他唤自己夫人,便低声解释道。
“你与李渭和离了?”陈大夫神情很是意外,眼中闪着兴味,颇为好奇地问道。
沈薏环笑了笑,神色也很自然,坦诚地说道,“有一阵子了。”
“这倒是怪了,那小子竟然同意了。”
“罢了,不说这些了,丫头,你得帮我个忙,”说着,陈沅从怀中拿出一个青玉小瓶,微微晃了晃,放到沈薏环面前,“这是报酬。”
小玉瓶精巧别致,雕工也精细,她拿起来,也晃了晃,带着几分好奇地问道,“陈大夫,这是什么?”
“清心丹,一共三丸,大多的蛇毒药毒,都能解,要命的剧毒不行,能吊着口气儿,许个遗愿什么的应是够了。”
沈薏环把玩几下,又将玉瓶放回桌面上,“陈大夫对我有恩,您不妨说说什么事,若是容易的事,那环儿自当尽力便是。”
陈沅嘿嘿一笑,语气中带了些狡黠,“我说这事既不容易,又违背大周律法,你还是收下,我才说得安心。”
*
自打沈薏环离了京,李渭连着多日都去了沈府,甚至有那么一两次差点被发现。
他让青崖去找从京城到沈逸澄读书的那个云松书院的路线,这一查才知,竟有大大小小六七种行程。
没法子,便只能着人去打听,她们这一行人究竟走得哪条路。
这还没走出京,宫中的永安公主与中书令嫡子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宫里的消息说是要大办,听到这传信时,李渭连嘲讽都觉得没必要。
当今这位陛下,也不知怎么爬上的皇位,整日就想着哪家功高盖主不敬皇权,桩桩件件的事竟然没一件做得令人满意的。
哦,除了当年答应他的求娶,为他赐婚。
如今还和离了。
今年这是什么光景,年前雪灾,眼看着就开春,往年开春就遇洪汛,又是一笔支出,这位陛下可好,民情民生上能省则省,一到自家的事儿,就大肆操办,这是当真觉着这江山稳固了。
若非北境有父兄镇守,千里江山怎可能如此稳固。
这周氏皇族莫不是位置坐够了?
听着青崖一一汇报近期的事,李渭面沉似水,一句话都不说,瞧得青崖心里没底。
将军这些日子,心情格外地差,虽然将军大多时候都是奖罚分明的,可便是被他轻飘飘瞥一眼,心下情绪也颇为复杂。
虽是将军不说话,可那神情就像是劈头盖脸骂他蠢一般,令人觉着格外难堪。
“夫人去江州的行程查到了吗?”听他说了半天,也没说到自己想听的,李渭淡声打断他的陈述,出言问道。
“夫人从小秦关出了之后,应是走的官路,随着大道南下,昨日来报说是浣水镇打听到有夫人一行人的消息。”
“云峰那边如何了?”
“也差不多了。”
见将军不再发问,青崖轻轻退了出去。
李渭微微仰着身子,靠坐在梨木藤椅上,他这些日子以来,只要一合眼,就能想到沈薏环那双含情带怯的水润眼眸。
想得多了,便也开始回想与她成婚这几年,与她相处的种种。
这越想,便越觉得恼火。
虽说他自知自己刚娶她时,并不像他请旨赐婚时说得那般,对她一见倾心,见之难忘。
可他自忖,自己待她可也算不得差,该有的也从不曾少过她,怎得如今一副自己对不起她的架势,恨不得永生永世不来往似的,连他说的话也不信了,不声不响地说走就走了。
他觉着,还是得去亲自问问她。
大抵,她对他可能还是有些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