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如此,周围的人更是兴起,“回家?回哪个家啊?回你那邻居小寡妇的家,还是回你的江州老家?”
正说着起劲,不远处马车拐进巷子口,驾着马车的车夫穿得都很是华贵,正闲聊的人群蓦然静了。
马车停在府门口,府里立刻迎出来许多人,挡住了众人视线,马车里缓缓下来一位身姿曼妙的华服女子,一众侍从跟着往严府中进。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凑热闹的一众百姓们,有人先低低地说了一句:“那位是永安公主。”
“永安公主素来是不喜欢这种隆重宴席的啊,怎今日来的这般早”
“这还想不明白?今日的寿星公严老大人,在陛下登基之后便辞了官,办了个书院,京里有头有脸的世家子弟都曾在那念过书。说起来,定远侯二公子曾经也是严大人的门生,严大人寿宴,二公子定会来的,今日里面想来可热闹喽!”
一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低声说着,一边说一边不住的张望。
“这么说永安公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还用说吗!这说起来年前我曾有幸见过二公子的夫人一面,那容貌身段,啧,绝了,要是我是二公子,虽然公主也很好,但是我还是更喜欢那温柔小意的沈大姑娘啊!”
这外面人在这胡诌,严府会客的堂屋里,也是欢声笑语的。
永安公主端坐一旁沉默不语,她知道李渭今日定会来的,所以父皇让她来,她便没推脱,屋里坐着的都是想讨好她的各家夫人小姐,她最不耐烦应付这些讲话弯弯绕绕的人,好在身份在这摆着,她不说话也没人敢说什么。
宴席摆开,女宴设在后院,摆上来菜色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研究的。永安公主只用了几口,整了整裙摆,也没理会席上各家夫人之间互相飞来飞去的眼神,径直离开了后院。
前院里觥筹交错,席面上这些人,都是在朝廷里混了多年的,圆滑得很,你来我往的倒也把席面上的气氛烘托的恰到好处。
李渭捏着琉璃酒杯,自顾自的喝着酒。
席面上其他人都看出来了,今儿这位二公子心情不太好,户部的徐大人给李渭倒了杯酒,笑眯眯得说:“二公子瞧着兴致不太高啊,本官也算是你的长辈了,或许能开解开解呢?”
“不劳徐大人费心。”
这帮人吵吵嚷嚷,着实令人心烦。坐在上首正位的严华,也就是今日寿宴的主人,他拍了拍李渭的手臂,“怀豫,看看有什么喜欢吃的,叫人再给你上些。”
老人家慈眉善目,光看五官便知道当年定也是貌比潘安的,面容虽然有些苍老,但眼神却并不浑浊,说话的时候眼神格外真挚,无端便叫人宽心。
“老师,是怀豫不懂事,扫了兴了。”李渭想要起身行礼致歉,被老人按住肩膀,便只举了酒盏一饮而尽。
“不妨事,不妨事。”严老先生轻轻拍了拍李渭肩膀,笑着说道。
“老大人,您是不知道,我们二公子近日是风流债缠身,这才发愁。”
“哈哈,可不是嘛,满京城的男子,可再没谁能像二公子这般,有了夫人之后还能惹来那么多姑娘芳心的。”
几坛子美酒下肚,众人皆是有些飘飘然,平日里说话断不会这般无所顾忌,但这会已经是随心所欲了。
“几位大人慎言。”李渭沉声说道,锐利双眼微敛,冷冷淡淡瞥向刚刚说话的几人。
那几人浑然不觉,先前说话的那位徐大人,这会酒意已是上头,哪还有心力瞧人眼色,灌了口酒,扯着旁边人口不择言道,“你可知,二公子不日便要尚公主了,这可是未来的驸马爷!朝廷新贵!便是今日给我等脸色看,我们又哪得罪得起啊,倒是那永安公主,这般美色,到时又成了二公子的人,可惜,可惜啊!”
这人是真醉了,李渭虽然无官无爵,但绝对称不上新贵二字,他自出生时便是贵族,何谈新不新的。
更何况他言语中对永安公主颇有戏弄之意,实属大不敬,坐在这人旁边的那位,不过是个外放的地方官,因着当地受灾,又赈灾不力,被召回来问讯的,这会又挨上这种事,已经是吓得满头是汗,连头都不敢抬。
更不巧的是,这会永安公主正从侧门走进来,这些糟心的话儿倒是被她听了全,里面众人皆是静下来,只那徐大人仍是端着个杯子,絮絮叨叨的还在那继续说着:
“要我说啊,二公子是真舍得,那沈大姑娘,绝色!便是比那京城第一美人陈相的小女儿都毫不逊色,二公子竟也舍得拿去为自己的前程铺路,如今听说腿也不好了,日后还要被休弃,二公子可真是狠得下心啊。”
永安公主听着这人言语间对自己的不敬,本就已是气得不行,正打算过去给这人醒醒酒,就听到里面一片哗然,伴随着杯碗碎裂的声音。
她快步走进去,入目便是一片狼藉,人群中她一眼便看见了李渭,平日里都是漫不经心的样子,这会面色狠厉,淡漠的双眼此时似是能刮伤人一般,手上那双嵌玉的银筷子这会正抵在那人的喉咙前,他微微一笑,轻声说:
“徐大人,刚刚那话,你再给我讲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