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曾有个人因我而死。”
王之美走后,左语第一次和母亲说起顾淮。
没有任何隐瞒,包括顾淮的病,还有在左母印象里被范金颠倒黑白的相亲,全部如实说了出来。
“我就和你说过范金不是好人,他后来骗走了你手上的赔偿金,没想到钱花光了要离开文安市还想着带我走。
如果不是顾淮,我……”
这些话得知范金死后,左语都没和母亲说过。
左母沉默良久,“妈最开始没想着给你爸守寡。”
左语诧异地抬头,“可我小时候你没少说。”
“那是骗别人的。”左母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不那么说咱娘俩的日子更不好过,我一开始只是怕带着你去后爹家挨欺负,后来把你拉扯大了,也没这些心思了。
你爸,其实人挺好的,他病重的时候就要和我离婚,让我尽早改嫁。
妈和你说这些,不是想劝你,而是想要告诉你,你还年轻,可以因为一个人不想结婚,等你遇到合适的再结婚也不迟。
不过要是一辈子不结婚,也没什么。”
左母站起身,目光有些幽怨,“就算结婚了像我一样生这么个讨债鬼有什么用。”
左语听出左母的埋怨,不过也明白左母这是彻底不再逼她。
窗外鸟儿无忧无虑的在树上叽叽喳喳。
她聆听着鸟叫,抬手摸向自己的眼睛。
只要这双眼睛还在,她都没办法再心无芥蒂的和其他人在一起了。
这辈子没缘分,那就等到下辈子再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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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语没想到她还有机会见到顾淮的画,那是她四十九岁那一年,受邀到文安市美院演讲,看到历届学生作品中,居然有人曾画过顾淮,并在校内的比赛中得奖。
画画的人感情非常充沛,用她独特的写实笔触描绘出一个游离在世俗外的忧伤少年。
一时间左语难以分辨这是作画人所理解的顾淮还是那个当年不到二十的真正的顾淮。
她迟疑片刻,终究没有联系这幅画的作者,其他人的理解终究是其他人的,不是真正的顾淮。
有时候左语也会困惑,她喜欢的到底是顾淮,还是那个她想象出来的形象。
随着时间推移,曾经的记忆逐渐褪去,情感却始终埋藏在心底,午夜梦回突如其来的刺她一下,痛到难以呼吸。
常年的独居生活使她能够更专注于描绘自己的作品,她是当世少有几名还活着画却被拍出天价的画家,可想而知等她死后,她的作品艺术价值更会无限放大。
不过只有左语自己知道,在绘画的路上,她是失败的,这么多年她始终没办法将当年那副为顾淮做的画画完。
草稿纸在曾经的大火中焚烧,而得知自己眼丨角丨膜是顾淮的,更是让她彻底失去了继续画顾淮的勇气。
这次在美院见到顾淮的画,左语回到家中呆坐了一天,终于重新再拿起画笔。
“我总要记得你什么样子,不然下辈子怎么找你。”
黑色的铅笔在画纸上划出流畅的线条,眼角满是细纹的左语一点点通过线条重拾记忆。
这幅画,一画就是四十年,当最后一笔落成,确定再无下笔的地方,眼前的画仿佛也带走了她的全部生命。
苍老的手推开画室的门,早就等在外面的学生激动上前。
“老师,您画完了。”
几名学生都好奇的往画室里看。
左语的学生都知道她有一副多年未完成的画作,有人曾在画室见过,出来便激动的向其他人宣传这是不输于蒙娜丽莎的伟大作品,每个学生都以见过这幅画的创作而自豪。
左语抬手轻轻咳几声,她用浑浊但仍然明亮的双眼扫视每一个人,随后当着她们的面把画室的门锁上。
“你们先回去吧,我累了。”
几名学生不敢多言,只好有些遗憾的看眼画室紧闭的门,失落离开。
左语等学生走后,挥开例行检查的医生,并让助理推掉未来几天的行程。
“帮我联系王之美。”
纵使天色已晚,王之美的到消息还是匆匆赶来。
和顾淮同岁的王之美比左语大好几岁,身为医生的她退休后含饴弄孙,保养得宜,看起来反而比成天闷在画室里的左语年轻。
“这么晚了……”王之美从接到左语的电话起就有不好的预感。
左语笑着握住她的手,两只苍老的手交叠在一起。
“我来叫你帮我安排后事,这件事只有你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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