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够再坚定一些。
如果能够再勇敢一些。
一切……会不会不一样?
左语参加陈慧婷的葬礼,望向纯黑的棺材沉进地下,湿润的泥土一点点覆盖,她如此的想。
参加葬礼的除了王之美和左语还有许多陈慧婷在医院的病友。
“走吧,都走吧,尘归尘土归土啊。”
面容苍老的女人是陈慧婷生前最好的朋友,絮絮叨叨间像是凭空老了几岁。
她弯腰为坟墓填上一捧土,费力起身缓了片刻,拄拐杖沿着青石板路离开。
其他人陆陆续续的离开,只留左语和王之美站在墓碑前。
一场秋雨一场寒,自早晨起就有些晦暗的天气下起稀稀拉拉的雨,王之美撑起硕大黑伞站到左语身边。
“今天天不好,我先带你过去。”
左语跟随王之美穿过一排排墓碑,很快停在某个墓碑前。
【顾淮之墓】
熟悉的名字使左语心口一痛,她望向墓碑上小小的黑白照片,视线凝住。
王之美注意到左语的目光,扯动嘴角露出勉强的笑容。
“这是我用手机照的,他自己连个照片都没有。
探视时我要照照片,他不愿意,还让我把骨灰扬海里就好。
可我妈不放心,说没人给他烧纸,到地下会吃苦的,他才同意我给他照相。”
照片中顾淮顶着能看到头皮的寸头,露出从额角延伸到头顶一捺长的伤疤。
许是心知这是他人生中最后一张照片,黑沉沉的眸子直视镜头不再抗拒,神色中带着淡淡的漫不经心。
当没有发型的修饰,棱角分明的锋利五官彻底显露出来,唯有薄唇两侧多出来似得软肉使脸颊弧线柔和,稍稍弥补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这道疤……”左语喃喃道,印象里的顾淮一直都是短碎发,从未见到过头皮上的疤痕。
她似哭非哭,“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两年间想起顾淮,她最多的心情便是遗憾,曾经那么喜欢过的人竟然变成天各一方,从王之美那里得知顾淮的‘生活’,又不禁生出埋怨。
明明我还在担心你,你却顺利开展新生活。
每当这时,左语就憋着气,努力赚钱,出门旅游,非要把日子过得更好才行。
可本以为生活在世界某个地方的人,原来早已和她天人永隔。
最让左语痛苦的是顾淮在审判前明明有机会逃脱死丨刑,他却放弃了。
“我想不明白……挟持医生……他到底要做什么?就那么不想活吗?”
雨水将灰色的墓碑染成黑色,王之美伸出手指触碰照片上的人,隔着时空去探寻曾经的某段记忆。
“这道疤,是他母亲砸的,他母亲有遗传性精神分裂……而他也是。”
左语猛然抬头,“所以他杀人的时候是发病了对不对,那他为什么不承认有病?”
王之美的手指微微颤抖,许是因为冷的,更像是不忍揭开某人最后的伤疤。
“他说……在认识你之前就已经发病了。”
左语彻底愣住,“发病?我知道他性格有些偏执,但他……很正常啊,甚至比我都要好。”
长期失明下,特别是在猜到顾淮不愿让她恢复视力,她的情绪几近崩溃,一度想拉着顾淮共沉沦。
反而是顾淮始终包容她的情绪,如同海绵一般,默默地帮她消化掉阴暗的想法。
“他能表现得这么正常,也许是因为准备了十多年吧。”王之美苦笑道。
许多事情经过事后回忆,才能一件件串联起来。
“顾家是在顾淮出生前一年搬到我们那条街上的,他妈陈慧婷很有气质,据说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跟着他爸顾俊明这个穷小子私奔过来。
我妈说啊,当年顾家的小夫妻在街上一走,漂亮的眼前都亮了几分,同样的房子,顾家装饰上花花草草就比别人家的好看。
整条街谁不羡慕这对把生活过成童话的夫妻。
可就是这样的人家,在顾淮两岁时忽然散了,陈慧婷离开家,顾俊明开始酗酒赌博一蹶不振。
从顾俊明喝多后说的醉话,其他人才知道,陈慧婷家里有遗传的精神分裂,是隐瞒着病嫁给他,离开是因为病发了。
两岁的小孩哭着找妈妈,街上的邻居都不忍心告诉他母亲离开的真相。
大概顾淮十三岁那年,他已经在我家住过一段时间,也不知从哪的来消息,暑假时忽然留下纸条不见了,说要去找她亲妈。
我妈怕顾淮出事,那时候监控覆盖不够,报警后警方找了一整个暑假,终于在本市的一个棚户区里找到顾淮和她妈。”
王之美缩回手,举到唇边轻轻呵气,整个人依旧止不住的颤抖。
“那是我……去过最难忘的地方。”
许多违章建筑扩张到本就狭窄的路上,穿过拥挤在一起的各种自建房,找到夹杂在其中可怜的低矮平房。
院门半开着,荒芜的院子连小偷都不愿光顾。
王之美和母亲跟随在警方后面,一同进入那个血气扑鼻的房间。
窗户用报纸封上,隐藏在昏暗房间中的骨瘦女人向警方扑过来。
由于王母早就说明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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