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桓目光烁烁的观察李锦衣的表情,又看看杨妙策,神色沉吟着说道:
“我猜,就是大姐大兄他们,也不知道你是真正的控鹤使。知道你身份的,可能只有两位叔父。”
李锦衣笑容璀璨,“聪明。兄弟姐妹们的确蒙在鼓里。只有父君和叔父才知道俺的真正身份。也是两位长辈,让俺代替他们掌管控鹤人。”
“就是姑姑和陛下,都以为控鹤使是父君和叔父在管,却不知其实是俺在管事。”
“哈哈哈!这可不是欺君,而是俺比两位长辈,更适合掌管控鹤使。”
“俺十四岁时,就能抓获潜伏府中的奸细,就能找出郑王余党的身份,父君和叔父若是不信俺,敢把几百控鹤人交给俺管?”
李桓印证了这个猜测,继续推测道:
“数月之前,你查出了杨妙策间谍案,将青义社一网打尽,还查到了摩尼教的机密。可是你发现,不能彻底得罪摩尼教。”
“一旦把杨妙策等人交给朝廷,李氏就是摩尼教的死敌。”
“李氏在明,摩尼教在暗,得罪摩尼教会给李氏带来很大麻烦。”
“而且,杨妙策父子三人都暗中为宋廷效力,说不定都有赵宋的官职了。把他们交给朝廷,也就是彻底得罪了宋廷……”
“万一将来新君上位,李氏被清算,也就没有退路了……”
李锦衣不笑了,她盯着李桓,目光很是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果然,李桓真能猜出她的意图。
这个老九,太聪明了。
很好。
李桓第一次发现,李锦衣不笑的时候,气息很是冷厉,就像一柄锋利冰冷的匕首。
前后反差很大。
但随即,她那张冰封的芙蓉面又变脸一般,笑容再次播放。
“哈哈哈哈!”李锦衣大笑。
“老九,你说对了,果然没让俺失望。”
“不错。所谓不谋一时不足谋一世。作为李家人,俺既然担负家族使命,就必须未雨绸缪。”
“俺不能将杨妙策他们交给朝廷,这并非对陛下不忠,而是李氏必须要留后路。这条后路,将来未必有用,但总比没有准备强。”
她指着杨妙策,“此人已经接受赵宋封授,是宋廷吏部和枢密院备案可查的命官,正七品武功大夫,是韩侂胄亲自褒奖过的人。”
“只要将他秘密送到宋国,见一次韩侂胄,韩侂胄就会明白李氏的苦心……”
李桓听明白了。原来李锦衣是想利用杨妙策作为中间人,搭上南宋权臣韩侂胄这条线,预备后路。
万一到时新君继位,李氏失去靠山,就提前逃出金国,避难南宋。
只要韩侂胄一句话,李氏就能在南宋避难。不说继续富贵,起码家族可保。
而且,李氏还能通过杨妙策,暗中交好摩尼教。
一旦摩尼教起事造反,李氏就可能利用摩尼教的力量,对抗新君和政敌,或者借助义军的掩护,逃出金国。
李锦衣的策划,真可谓用心良苦,也有很大的成功率。
不失为妙计。
可李桓还是为李锦衣的谋划感到悲哀。
因为,韩侂胄活不了多久了。
历史上,南宋开禧北伐大败,只能屈膝求和,应金人的要求,刺杀了韩侂胄,将韩侂胄的首级送到中都,挂在城门上示众。
李锦衣处心积虑的搭上韩侂胄这条线,又有什么用呢?
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甚至,还会得罪韩侂胄的政敌,杀死韩侂胄后掌权的史弥远。
适得其反!
这是历史的诡谲难测,当然不能怪李锦衣谋划不周。她又不能未卜先知。
但是,李桓又不能告诉李锦衣,说韩侂胄很快就会嗝屁。他只能委婉的提醒道:
“韩侂胄毕竟是权臣,万一他自己也失势呢?”
李锦衣摇头:“韩侂胄年富力强,正当盛年,党羽遍布朝野军中,赵官家也很信任他,他最少也能再掌权十年八年。哪能那么容易失势?”
李桓很是无语。只能又质疑道:“还有,私通宋廷的事情一旦泄露,那李氏不是更危险?”
“私通宋廷?”李锦衣闻言哈哈大笑。
“九弟啊,你知道十几年来有多少次,女真权贵向陛下诬蔑我李氏私通宋廷么?俺告诉你,不下十次!”
“他们说李氏是汉人,当然心里向着赵宋,捕风捉影的告密,污蔑李氏是宋人的奸细。可是陛下,一次都不信!”
“他们平白无故的污蔑了李氏十几次!”
“这一次,就算李氏真的为了自保私通一次宋廷,又能如何?只要没有铁证,在陛下看来,仍然是污蔑,仍然不信!”
“至于铁证,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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