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改朝换代。
李申之给赵瑗留了一些思考的时间,让赵瑗的想法充分发酵之后,才继续说道:“建国公不必担心,下官说得不是废立之事。倘若这个皇帝是个糊涂蛋,谁敢保证废了之后就能换一个精明的上来。”
看似为赵瑗宽心的话,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赵瑗的眼神变得更加迷茫,看向了李申之,等着答案的公布。
李申之说道:“何如皇帝与相公们来一个约定,皇帝该管什么,官员们该管什么,大家各安其份便是。涉及到家国大事的时候,不再由皇帝一人抉择,如此以来即便是出现个把昏君,也不会对家国大事产生过大的影响,建国公以为如何?”
李申之这番话是在为日后的改革做铺垫。
他不是不想废除帝制,来一场彻彻底底的社会革命。
可惜时间来不及。
想要来一场彻底的社会变革,至少也得数十年的积累,需要培养出足够的新兴利益群体,直到这些新兴利益群体的实力全面超越旧的利益群体之后,才算是真正的成功。
一夜之间成功的变革都是短暂的,也是不牢靠的。
因为复辟也在一夜之间。
李申之说完之后,在坐的一众知县们仿佛茅塞顿开一般,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之前李申之就与他们说过想要逼赵构退位,他们还以为李申之自己想要当皇帝呢。没想到原来李申之是做的这样的打算。
如果说之前他们还担心跟着李申之造反太过冒险的话,那么方才的皇帝与大臣分权的思想,则变得更容易接受。
从理论上来说,历朝历代都是皇帝与宰相分权的设置,但是皇帝却拥有着绝对的权威,宰相大多数时间只是皇帝的附庸,亦或是皇权的代理人罢了。
究其原因无外乎是两点:其一,宰相的任免权归皇帝;其二,皇帝掌控者绝对的军权。
君主立宪想要成功,首先需要改革军队,将军队从皇家武装之中脱离出来,建立一支属于政府的军队。
当然,现在还不到谈这个的时候。
倒是张浚和赵瑗两人被李申之的话吓得不轻,生怕李申之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他们太清楚现在应天府的军力了,如果李申之就此调转枪口,一路突袭南下杀到临安,禁军还真不一定能抵挡得住。
一刀一枪地打阵地战,应天府的军力不一定能杀到临安府。
可是应天府军兵强悍的突袭能力,攻陷临安城的皇宫,成功率貌似非常地大。
众人各怀心事,谁也不敢轻易发表意见。
现在说出的每一句话,在未来都会被放大无数倍,或者成为出人头地的投名状,或者成为抄家灭族的祸端。
李申之说道:“诸位放心,我是断不会造反的。只是这宰相该如何与皇帝分权,一直困扰了我许久。诸位若是想要助我,不妨替我起草一份分权的章程出来,待我整理之后向官家上书。”
听到李申之说自己不会造反,张浚和赵瑗的心情稍稍放松下来。
殊不知李申之所谓的不造反,并不代表他会忠于大宋朝。
之所以不想造反,是不希望百姓生灵涂炭。
一旦李申之在应天府起兵,必然会与南方的南宋政权沿着淮河军事对峙。
而造反之后,李申之的军事目标一定是灭掉南宋,便会引发一系列的战争。
只要是战争,不管正义与否,胜负归谁,百姓们都是受损失最大的一个群体。
明明有和平演变的手段,何必动刀动枪的呢?
一旦打起仗来,国力又要受损许多,想要再度繁荣还需要很久的休养生息。
人生短短几十载,李申之可不想把难题留给后辈们。他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在三十岁之前可以当个甩手掌柜,巡幸天下。
不是九州的天下,而是五大洲、四大洋的那种天下。
大堂上的小朝会一直聊到了天亮,大小相公和各知县们才各自散去。
当武将们知道真正的宴席到清晨才散之后,不由得惭愧起来。
虽然武将们总是被文官们歧视,但要说起喝酒吃肉的饭量,他们武将打心眼里瞧不起文官们。
没成想今日竟然被几位相公们把他们的酒量给比了下去,不由得对几位相公更加地服气。
战争暂时平息了,冯益也终于可以领着一群被他洗了脑的天使们回临安复命。
在应天府滞留了这么久,他们回到临安府之后,一定会被官家严厉叱责,甚至发配流放。
然而这几位宦官的脸上不仅没有一丝忧愁之色,甚至还隐隐之中有些兴奋。
按照冯益的嘱咐,他们一定要请求被发配,最好是使些银子,被发配到福建最好。
福建有个泉州港,那是几百年来东亚地区最大的港口,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大宋海外商品贸易的集散地。
想要组建一支舰队,再没有比去泉州更好的地方了。
李申之若想在海州(连云港)打造一支远洋舰队,需要先建一个船厂,然后造十几艘传出来,训练几千个水手,招募上百个船长,才敢将这支舰队给派出去。
即便是有穿越者的加成,整个一套搞下来恐怕也得十年起步。
而到泉州便不同了,什么都是现成的。
船有现成的,大船小船都有,快船慢船也有,并且宋人的航海技术非常地发达。
就拿船上的饮食来说,为何宋人早了几百年的远洋航行,船员没有败血症?
是因为浪漫的汉人将菜种到了船上。
刻在骨子里的种地欲望,使得汉人的船只上始终可以吃到新鲜的蔬菜,甚至还在穿上养鸡养猪,真·陆地方舟。
船有现成的,水手和船长也都是现成的。只要东家给得起钱,他们愿意为东家去天涯海角浪一圈。
只要有钱,在泉州可以组建任意想要的舰队。
冯益最不缺的,就是钱。
尤其是这几个宦官,他们没有后代,空有一身财富无处花销,这种梭哈式的赌博,最为他们所热衷。
一想到官家的叱责,他们就莫名地兴奋。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会像今天这样,如此期待着被贬官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