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又一个身影出现在学堂中。
他们都无声的坐在后排,等待王建讲道。
亲眼见证别人证道,这是何等的幸事。
尤其是那些苦苦追求道的人。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雕琢石头,需要用到各种刻刀。
但钻石非常坚硬,寻常刻刀根本无法雕琢。
所以,必须用另一块钻石来打磨。
观摩别人证道,对自己的修行也有极大好处。
所有人都不想错过这个宝贵的机会。
讲台上,王建环视一圈。
姜国顶尖的强者都到齐了,等着自己的演讲,等待第一时间向自己送上祝福。
深吸一口气,王建平淡的声音传遍学堂。
他要借助这股势,踏出最后一步。
“我传形势、权谋、阴阳、技巧四策,不为杀敌,而为止戈!汝等不应以克敌制胜为目的,而是以天下太平为追求。”
“并非军营里披坚执锐的人才是兵,每一个心存保家卫国、匡扶大义的人都可以是兵,斩木可为兵、揭竿可为旗!”
“居乡村者,当于劳作时修行技艺,连枷等农具皆可为兵器,数十年如一日习练,待有战时挺身而出。”
“居城镇者,当密切关注天下风云,明天下大势,知天下大义,待有风起浪涌,集合天下之兵,襄助义战。”
“居庙堂者,当齐心协力,举义旗,兴义举,为天下大义出声,为天下义士出力,以滴水之形,成涌泉之势!”
“倘有霸国兴不义之兵,汝等当入其乡村、城镇,宣以大义、昭以仁爱,令霸国百姓摆脱仇恨;入其庙堂,直面君王,于三军未动之时止兵!”
“君王听之,则留之;君王不听,则除之!”
前面都好好的,但是最后一句,举座皆惊。
就连岳川都直呼好家伙。
这是要干荆轲没干成的事啊!
但是这样一来,哪个君王敢信任你们,接触你们?
前一秒还好好地,有说有笑,下一秒就直接拔剑砍人。
不仅岳川这样想,其他人也都一样。
最先发难的就是伍子胥。
他哈哈大笑,“王先生此言,过于偏激了!为将者,忠诚至关重要,若是随时准备行刺君王,如何为将?君王又怎么敢放心的委以重任?”
王建笑道:“忠?为将者只忠于大义!难道要忠于暴虐之君,挥刀屠戮百姓吗?此等为虎作伥之辈,实乃兵者耻辱!”
“至于委以重任,保家卫国为兵、匡扶大义为兵,并非吃粮拿饷才是兵!为兵为将,发乎内心,与君王何干?”
“再说行刺君王……伍相,你没有做过吗?”
伍子胥瞬间脸色煞白,随即满脸涨红,最后一口血喷了出来。
刺杀吴王,这是伍子胥干下的第一笔买卖,也正是这次成功,才令公子光上位,成了现在的阖闾。
王建继续补刀,“如果一定要死忠,那么,伍相为何不忠于楚王?如果一定要死忠,伍相为何不忠于前吴王?所以,伍相真的忠君吗?”
“伍某……伍某……”
伍子胥叹息一声,颓然的低下头。
不过很快,伍子胥又重新抬起头,眼睛中迸发出比之前更加强烈的光芒。
“伍某只忠于心中的理念,只忠于心中的道!这,有何错!”
王建点头,“伍相的道,是仇!我的道,是义!然而仇是个人的,一小撮人妄图将自己的仇施加到所有人身上,植入所有人心中,哪怕不入仇之道,依旧要被仇之道伤害。而义是天下的,属于绝大部分人的,哪怕不入义之道,依旧能受到义的庇护!”
说罢,王建不再理会伍子胥,而是转向所有人。
“刺杀君王,或许听起来很荒诞、荒谬!但是这个问题,我思考了数十年!学我技艺者、传我衣钵者,不得隐没这句话,更不能回避这个事实!否则,不得以弟子自居!”
看到王建这般严肃,弟子们纷纷拱手:“我等谨遵先生教诲!”
王建点头,随即说道:“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如何终结战争,从根源上终结战争,彻底终结战争。直到有一次,我的儿子从外面拿回一副棋,没错,就是长卿先生棋馆里的棋。”
“我与儿子们下棋,一场又一场,有输有赢。我的儿子就讲条件,说是他们赢一次,就要玩耍一个时辰,如果输了,就乖乖练字或者习武。”
“那一瞬间,我悟了!”
“我,又或者我的儿子,都是执棋者。士农工商,都是棋盘上的棋子。无论输赢,都是一场游戏。棋盘内的所有争斗,都是为了棋盘外的利益。”
“金钱、土地、女人、官爵等等,都只是旗子们获得的赏赐,而在棋盘外,肯定还有更多不为人知的奖励。”
“只是,棋子并不知道自己是棋子,也不知道自己身在棋盘,他们根本不知道外界的存在,自然也不知道那些奖励是什么。”
“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向前冲!要么死掉,成为敌人的战利品,要么活下来,拿着敌人的头颅领奖!”
“旗子拿下棋盘,可以重新摆回去,但是那些死掉的士兵、民夫、百姓、工匠,又怎么回来?”
“当然,国君并不会考虑这些问题,因为永远有新生儿,妇人会不断生育,婴孩会不断长大,然后在‘王于兴师、与子同仇’的歌声中走向战场。”
“你们可以想想,一个住在大江之南的人,跋涉几千里去大河之北,与一个祖宗十八代都没有任何交集的外国人交战,而且是以复仇的名义!”
“他们之间没有仇恨!但是当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倒下之后,这个仇恨就坐实了,国君可以继续用‘王于兴师、与子同仇’的名义动员更多的人奔赴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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