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赵双贵?你……你怎么……”
刘大爷吃惊的瞪着我,跟见了鬼一样。可不是嘛,他真的见到了我这个鬼。不过,我一看是刘大爷倒是不害怕了,我知道他前几天死了。说是晚上看表演距离音响太近,脑子被震的大面积出血,没送到医院半路就不行了。刘大爷才70出头,是个满面红光的胖老头,行走带风,声如洪钟,如果不是看那场表演,再活个十年八年肯定没问题。音响能把人震死,刚听说我还真觉着稀奇,刘大爷丧事上攒忙的七嘴八舌一说,我才知道被音响震死的不单是刘大爷一个。
这一说我突然就相信了,现在操办红白喜事,晚上不唱戏了,请传统戏班子早就顶不上号了。日子好过了,家家有了电视,几十个频道节目想看啥看啥。麻将诱惑力更大,一支起摊子不规定几圈打到天亮的不在少数,年轻人上网玩手机就更不用说了,加上冬天街上冷的直哆嗦,夏天满街蚊子,请传统戏班子别说小年轻,老头老太太都不给捧场。解决的办法是,歌舞团流行起来。不看不知道,一看肯定比打麻将过瘾,歌舞团舞的不是舞,歌的也不是歌,女的在台上脱,男的在台上摸,男的满嘴下流话,女的下流话满嘴,动作比黄花跟我在一起还骚,就差真干上去了。
废话说这么多,还得拐到音响上。我说过,我赵双贵除了酒就是女人,演这些乱七八糟的正合我口味。有一次我在后面觉着不过瘾,就挤到了最前面。我站的位置正面对那个大音箱,那黑东西冲出来的声波,震的我心脏在我胸口里直颤动,这不是夸张,有心脏病高血压的真能震死。当时我没觉着能震死人,听了刘大爷被震死,听了不只刘大爷一个,我突然感到后怕,因为医生说我心脏也有毛病,那一次侥幸我没出什么意外。不过,我现在不用担心了,我跟刘大爷成了一路人。
我知道刘大爷看到我为什么吃惊,他肯定不知道我死了。刘大爷被音响震死后,灵魂马上脱离了*。办他丧事时,他*在棺材里,灵魂肯定在丧事场地到处转悠,这样话我在他丧事上攒忙,他肯定看到我了,他觉着我不会这么快几天内死掉,所以见到我才十分惊讶。
刘大爷除了吃我惊,还吃惊他自己。他死好几天了,这几天对阳间物体和人的接触,意识里肯定知道他已经是一个鬼魂。鬼魂能看到阳间所有物体和人,能听到阳间所有物体包括人发出的声音,但鬼魂没能力触碰物体,没能力与人交流,关键是鬼魂发出的声音只有鬼魂能听到,鬼魂发出的声音人是听不到的。刘大爷看到我把我当成了人,但他一喊我名子,我一转身,这个动作肯定把他吓坏了。他觉着这不可能,他觉着我不应该转身,不应该有任何反应。因为他看到我喊我时,他是一个惯性反应。喊完我他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是个鬼魂,他发出的声音我不能听到。然而,我居然听到了,而且转过来身,这才让他大吃一惊的。
“刘大爷……”
“你……你是人?还是鬼?”
“你觉的呢?”
我给刘大爷打起马虎眼,我不愿把我的死告诉他,我死的毕竟不光彩。
“赵双贵,我丧事上还看见你来着,你是挖坑抬棺那一组……”
“是啊,刘大爷,这就不用说了,我每次都在这组啊。”
“可是你……”
丧事上刘大爷的灵魂果然没在棺材里,他真的到处转悠了,他真的看到了我。他观察的还真细,肯定是担心哪里出漏子。不错,我就是在挖坑抬棺那一组。我们村办白事,除了一正一副两个总管,外加一个堪舆坟地的风水匠,下面分5个组:灶台组,账桌仓库组,鞭炮组,孝衫纸钱组,还有就是挖坑抬棺组。其中,灶台组负责馒头大锅菜和酒席小炒制作,这组全部是刀工好的技术人员;账桌仓库组是头脑灵活有文化的;鞭炮组全都是愣小子;孝衫纸钱组都是妇女,除制作各辈分孝子孝衫和裁剪纸钱,还有一项不能漏掉的活计,负责给买回来的童男童女起名,为的是到那边好使唤,另外还要给拉车的纸马喂草料,让它吃饱了好赶路,还要给纸电视安装插头,给纸小汽车挂牌照加油,给纸房子别墅门上加锁等等;挖坑抬棺组就不用说了,全部是壮劳力爱喝酒的,这个我赵双贵两头都占,一般每次都被分到这个组。
书归正传,我望着刘大爷一脸吃惊,我继续装糊涂。
“刘大爷,我突然想起来了,您老不是走了嘛?丧事上您怎么会看到我?您在棺材里躺着,火化制度刚一松动,就让您老赶上了,保了个全尸,您老前世休好了,不过嘛,休的再好您老也不可能从棺材里出来,总之丧事上你是不会看到我的,您老刚才这话,可把我吓死了,这是怎么回事?您老不是故意吓我吧?”
“双贵啊,你还年轻,什么都不懂,大爷活着的时候就比你知道的多,死了还是比你知道的多。大爷前世休的好不好就不说了,人死了会变成鬼魂的,鬼魂阳间的事全能看到。大爷那天看表演,正看到兴头上突然就不醒人世了,丧事儿上我才听说我是送医院路上死的,也就是死的那会儿我灵魂脱离了*。接着把我拉回家,我灵魂就跟着回来了。丧事上,亲朋好友街坊邻居,谁来了谁没来,大爷都看到了。甚至账桌上谁上了多少,谁该上多少,大爷都心里门清。小街口烟酒门市魏全福,我每次买烟买酒隔着门去他那,过年过节大宗货就不说了,买袋酱油买袋醋,就连买袋味精都去他门市,就觉着他有个傻儿挺不容易的,大爷我一直惦记着他照应他,按说我事上应该给我上50块,至少表露一下跟我关系近,可他没有,还是按正常给我上了30,账桌上看到这个数真让我心凉。还有对面王三宝,家里来了亲戚朋友,每次都是去他那个‘三宝腰花’,每次我带着人去,三宝那张脸,两眼笑的跟屁眼儿一样。怎么?就你三宝腰花炒的好吃啊?小街口往南腰花炒的比你差不到哪去,不是看着老辈子街坊邻居面,我怎么每次来你这儿让你赚我的钱啊?都说你三宝讲义气出手大方,大方个屁,你三宝开着饭店也不是缺钱,你小子怎么能跟不做买卖的一样,也给我上30块?”
我跟王三宝关系最好,跟魏全福也不赖,客人少的时候,我们三个常在三宝饭店喝酒。可以说,除了来三宝这儿,我几乎不去其它饭店。刘大爷已经死了,他现在是个鬼魂,刚还看着我吃惊,说着说着我是人还是鬼就忘了,说着说着就扯到三宝和全福,为这20块小钱,人死了还耿耿于怀,嫌人家礼钱上的少,我倒是不明白,刘大爷这是言不由衷出出这口闷气?还是想让我赵双贵给他们传话?这话我还有能力传吗?我是人是鬼刘大爷肯定还糊涂着。
“双贵,大爷知道你跟三宝全福关系不错,大爷不是要你跟他俩传话,大爷主要是挣这个理儿,我不缺这十块二十块的,我儿子跑客运,那月不给我几百?就是觉着他俩对不住我,咽不下去这口气,这才一见你就讲出来了。不过双贵呀,大爷这是在提醒你,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别看他俩对你不错,你死死看?你死了给你上多少礼先不说,你事儿上他俩能来送送你,算我刘大爷瞎了眼。说这些没一点用了,要是大爷我还活着,逮着他俩非臭骂一顿不可,可大爷我没这个能力了,我已经变成了鬼魂,只能等哪一天两个不义的家伙一口凉水噎死,来到我这边就好办了。”
为这么点20块礼钱,刘大爷居然咒人家死,居然跟三宝全福记仇记到阴间,这人心啊,真是难以叵测,刘大爷这番话不无道理,不死的时候大家都好,死了还真难说。过几天我的尸体被发现,案子能不能破先不说,老婆肯定也会给我办丧事的,至于王三宝和魏全福会不会来攒忙送送我,听刘大爷赌咒瞎了眼一说,我还真不敢拍胸脯保证。
“刘大爷,鬼魂能托梦,你为什么不托个梦,把三宝和全福吓个半死不活,解解您老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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