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仍在望海楼后院逍遥快活。
方成的报仇武馆在望海楼西边不远的一条柳树夹道的繁华的闹市区。林清泉二人扮作游街穿巷的游医,匆匆来到方成的武馆不远处,银燕子这才打起广告旗子,揺起铜铃,大声吆喝起来:“中原名医赛仲景,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中原名医赛仲景,专治各种疑难杂症……手倒病除……”
银燕子背着药箱,左手举着广告旗子,右手摇着铜铃,在前边边走边吆喝……
林清泉穿着一身干净的青衣长衫,在后面紧跟。
二人从东边经过方成武馆门,只见门顶果然写着“报仇武馆”四颗黑色的魏体大字。两边的一副门联叫林清泉二人看着禁不住怒气满胸。
门联是这样写的。上联是:“拳打梁山叛徒”;下联是:“脚踢水泊贼寇”。
这时正是中秋节后没几天。虽然早晚天气有点凉,但白天天气还是很热的。武馆门外有棵大柳树。林清泉二人来到大柳树下,将广告旗子和药箱靠着树身放下,让银燕子蹲在大柳树下继续摇铃喊叫,他靠着树身蹲下,不停的用衣襟当扇子,边搧风取凉,边朝半掩着的武馆门内偷窥……
武馆隔壁是个不大的连家铺茶馆。
茶馆门口一把竹躺椅里蹲着一个弥勒佛似的笑嘻嘻的花甲老汉。手里掌着一把金灿灿的漂亮的特大铜茶壶,抿一口湖中不知是茶水还是酒水的东西,正在有意无意的打量着林清泉和叫喊的银燕子吴达,在趁凉等候生意呢......林清泉看这茶馆老汉慈眉善目,正在打量着他俩,他就朝老汉讨好的笑笑,得到老汉慈善的点头赔笑以后,就起身来到老汉店铺门外梁棚中的茶桌边,掏了一枚银元,双手递给老汉,说要两壶茶,就坐了下来。
老汉端来两壶茶,一壶给林清泉留下,一壶给正在摇铃叫卖的银燕子吴达端了过去。银燕子接过老汉送来的茶壶,说声谢谢,一手拿着茶壶喝着,一手拿着铜铃,边不停的背着方家武馆大门,朝街上稀稀拉拉的匆忙走过的行人继续叫喊:“中原名医赛仲景,专治各种疑难杂症……中原名医赛仲景,专治各种疑难杂症……手倒病除……”
老汉端了茶,然后拿着一把毛票零碎钱给林清泉找剩下的钱。
林清泉忙笑着双手回绝:“老伯,些许小钱,不用再找了。权当晚辈的一点心意啊!只要晚辈生意好,这点小钱不值一提。晚辈唐突,斗胆冒犯问一句,老伯如何称呼?高寿几何?”
老汉忙说:“先生客气了!老朽痴长六十有二。老朽姓庞,贱名吉祥。先生就叫老朽庞茶壶就行了。镇上人就这么叫老朽。”
林清泉忙起身施礼说:“老前辈客气了。晚辈哪敢造次。晚辈在此有礼了!敢问老前辈,是桑梓本地人吗?”
庞茶壶长长的叹口气说:“不瞒先生说,桑梓大柳树巷这一片,祖上都是随方腊的后裔方家从慈溪迁来的草头方和其它八大王的后裔们。不嫌先生笑话,说起来,小人祖上乃方腊的八大王之一的大将,大号小养由基庞万春的便。想当年,我庞家祖先是何等的英雄啊!庞万春,人称‘小养由基’,是江南方腊国中第一个会射弓箭的。他在与梁山和宋朝官兵的大战中,初次出场就技惊四座,飕的一箭,正中梁山马军八骠骑之一的九纹龙史进,将史进射下马去。又指挥部下乱箭齐发,灭掉了梁山一流的骁将拼命三郎石秀及陈达、杨春、李忠、薛永等五员水浒将佐,以及二千多名军卒。他的连珠箭射死以接暗器而闻名的欧鹏。祖上庞万春的神射乃方腊手下的一绝!但是,子孙无能,只能卖茶售笑献媚迎客,饥寒交迫,夹着尾巴做人,忍受鬼子的欺压侮辱……”
庞茶壶说着,抹起了泪水。
林清泉忙问:“庞叔,看您这模样,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究竟是怎么会事?能否告诉小侄?人多主意高,容我们大家共同想办法!说不定小侄能帮点忙。”
庞茶壶警惕的望了几眼街上周围匆匆而过的行人,又望望半掩着的方家武馆大门,拉林清泉坐在靠小店内的一张桌边的长条木櫈上,又擦了一把泪水,说:“先生,老朽年轻时也是练家子,江湖人称大茶壶。老朽从先生二人的眼神里就一眼看出先生二人内功深厚非同寻常!都是江湖人,老朽也不避嫌了。先生,老朽老伴过世十几年了,膝下只有一个独身女儿庞锦绣,颇有姿色,江湖人称玉蝴蝶,年方十七岁。这丫头酷爱蛇拳,跟着方成学蛇拳。不想被方成的徒弟,济南日军的一个联队长的儿子日本武士藤野三郎瞄中。方成有个小老婆,大名叫做玉如意,人称玉面狐狸,因她善于口技,模仿男女老少各种人的声音惟妙惟肖,所以江湖勾栏又给她送了个大号叫做小八哥。此人原是方成的文武弟子,跟着方成文武双修,精通日语、英语等多国多地的语言文字,满肚子的花花肠子,年纪虽然不大,但城府高深莫测,一身点穴功出神入化,神鬼难防。我女儿脾气不好,得罪过她。藤野要娶我女儿为妻,可能就是这个玉面狐狸捣的鬼。是故意要我庞家给祖先丢人。藤野三郎的父亲藤野老鬼子请方成做媒人,前来提亲。我若不答应这门亲事,得罪了鬼子和方成,我父女俩还有活路吗?鬼子提亲,那是在做戏,在先礼后兵,你知趣点就痛快的接下礼物,忍辱求全求个太平算了。你若不知趣,不答应他们的亲事,那就是人财两空,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我若答应这门亲事,我就成了比梁山人还混蛋的叛徒汉奸卖国贼,把祖宗十八代的人给丢光了!……先生,你说,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这人怎么活?”
林清泉问:“你接下了鬼子的彩礼?”
庞茶壶长长的叹了口气,点头说:“人家堂堂大日本皇军的联队长到我这寒舍来下彩礼,我敢拒之门外吗?”
林清泉听着庞茶壶说的故事,心下暗暗生喜,忙向庞茶壶说:“大叔,办法是有,不知大叔父女能否听小侄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