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情楼不收男弟子,这是修真界众所周知的铁则。
所以当灵山派之人来到这处城镇之时,王茂自然还好好的待在这里,并没有被凌霜带走。
只是他的资质已经从三灵根变成了纯粹难得的单灵根,而且还是与洛家两兄弟同源的纯金灵根,拜入掌教洛慕安门下简直是铁板钉钉的事。
测出结果后,前来的几名弟子俱是心神一震,接着便是一阵眉眼乱飞,密语暗传。
若是此子悟性佳又肯努力,恐怕大师兄就会有一个非常强劲的对手了。
对此,他们心情十分复杂,但脸上的一丝喜意却暴露了他们内心深处也许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真实心绪。
嫉妒。
连修真者亦不能免俗。或者说正是由于他们走的是修仙这条异常艰难的路,所以嫉妒这种情绪比之普通凡人更要强上百倍不止。
态度热切又带着一丝恭敬的将王茂请到法器上坐着,他们几乎已经将他视同前辈。
——如果王茂拜入掌教门下,他就的确会成为必须敬重的前辈。
对此,王茂的舅舅欣喜若狂,本想上去恭喜以及嘱咐几句,但在灵山派弟子们强大的气势威压之下,却是没敢上前半步。
而且稳坐于法器上的王茂稚嫩又透着严肃的脸,此时看上去竟令他觉得有几分陌生,似是已离他越来越远,连仰望都难及。
有些后悔,又有些庆幸,心中翻滚着复杂难明的情绪,他最终选择垂下眼不再看。
直到看不见那城镇所在的那条山脉,楚凤才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给他洗髓草?”
虽然这东西并不是十分珍贵,但胜在难寻,断情楼的灵库里也只得三棵,而且当年已经全部用在了凌霜身上。
楚凤不关心凌霜从何处得来的药草,她在意她为何要如此大方的将这东西送给个孩子。
这种能提纯灵根的好东西,便是元婴修者也要抢破头,凌霜竟如此轻易的送了人,而且还毫无因由。
“我欠他的,还因果,而已。”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凌霜答得坦然。“不小心着了道阴沟里翻船的时候,他无意间帮了我一把。”
楚凤呼吸一窒,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谁敢伤你?”
虽然已经不渴望亲情,但被人关心在意的感觉是很温暖舒适的,凌霜并不会顽固的拒绝,她更喜欢尽可能的享受,然后力所能及的还报。
她微微弯起唇角,眼中浮现温柔的暖意,于是展现在楚凤和芙蕖眼前的是一个寒冰乍破春暖花开,简直堪称绝世的美丽笑容。
然而美好的东西总是易逝,这个笑容也仅绽放了刹那。凌霜再次变回了冰霜塑就的模样。
芙蕖迟疑的眨了眨眼,不确定方才她是否出现了幻觉。
楚凤心中却是一阵冰凉。因为这个笑容,她从来不曾在凌霜脸上看到过。
于是疑虑因此加深,实在有够狗血。
“已经干掉了。”凌霜淡淡的回了这一句后,便不再开口了。
倒不是怕被追问,而是那对她来说实在算不得多么美好的回忆。
上一世,她曾经很多次在即将成功的关口被洛可丽逆袭惨败。而那一次,无疑是失败得十分惨重的一次。
——被数名魔修追杀,拖着重伤的身体藏匿于贫苦落后的小乡村,而且连最基本的治愈法术也不敢用,唯恐再次引来追杀。
于是深可见骨的伤口毫无意外的发炎红肿,然后溃烂,血腥味混进恶臭,肮脏又令人厌恶。
更雪上加霜的是,因魔炁的大量消耗和流失,早已辟谷的她竟渐渐开始向普通凡人退化,饥饿如附骨之疽,在她的胃里疯狂的肆虐,带走她剩下的精力跟耐性。
就在这样绝望又悲凉的时刻,王茂从洞口滚了进来,一直滚到她的眼前。
凌霜本来是想要杀了他的,一为发泄阴郁的情绪,二为了自保以防万一。但是,她当时的情况太糟了,杀了他就会用光她仅剩的力气。而且,有那么几刻,她真的认为此次自己必死无疑,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多造杀孽。所以她难得手下留情,一时心软放过了他。
而这一时的心软,竟然没有带来恶报,反倒少有的有了善果。
王茂去而复返,带了食物跟水,将凌霜从濒死边缘拉了回来。
虽然他之后再没有来看过凌霜,但靠着他那一次的好心所给予的,凌霜咬牙又撑了半个月。一直在附近搜寻的魔修们终于耐心耗尽,一把火焚了整座山便离去了。
凌霜九死一生,重新运转回复魔炁,捡回了一条命。但是整个乡村被烧成了灰烬,无一人生还。
若是心地善良的温柔女子,恐怕经此事就会对整个乡村的人心怀愧疚,有机会自然是要造福村民,偿还命债。
然而,凌霜既不心地善良,又不温柔。
所以她只记得王茂那一次给予食物和水的恩情。而且,仅那一次,仅那一人。其他的,她全不放在心上。
以洗髓草的价值,作为偿还虽显单薄了一些,但若加上凌霜施展秘法将王茂的灵根提纯成纯金灵根,将他的前途都铺平,便大约足够了。
修仙本就是要有极大的福运才会有机会,而身具单灵根更是天大鸿运,以气运抵命债,完美得无懈可击。
对待大因果上,凌霜从来都是十分慎重的。至于微小的,她的态度倒是相对随便了些。
芙蕖瞄着自从凌霜回答完之后就眸光忽冷忽热的楼主,心中连连叹气。
少主已经长得这么大了,又基本可以独当一面,楼主大可不必再这么操心。
误以为楚凤是过于溺爱护崽才有如此神情的芙蕖虽然依旧观察细致入微,但显然误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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