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夫人要进宫去,冷萍也就打算出去逛逛,这几天心情有些阴沉,她想找个途径宣泄一下,顺便也想要找一个突破口。
一大早,府里就在忙活老夫人进宫的事情,大房那边也忙,只有二房悠闲。
刘老夫人再疼二房,刘迎也是次子,每次进宫也都是大房相陪的。
为了以防万一,冷萍先去给刘老夫人把脉,然后说了自己的意图。
“让来福带着人跟着你,如今城里刚刚热闹,天气又暖和了一些,出来逛的人多,这天城可不比你那个里城,大得很,别走丢了!”刘老夫人关心的说道。
冷萍笑道:“老夫人,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带着千禧出门就成了,不行我就扮成男装!”
刘老夫人却坚持,唤了二房来,指派了刘来福。
冷萍见推辞不过也就只得应着。
刘老夫人终于收拾停当,与大房进了宫,冷萍则带着千禧、刘来福等人,打算去街上逛逛。
“姑娘,不喊着郝公子么?”千禧出门的时候低声问道。
郝仁的身子已经大好了,烧也退了,只是刚好,还不能吹冷风,再说冷萍只要主要是想自己心静一下,也就没有打算与郝仁一起。
“算了,让他休息吧,我们就出去逛逛,如今人已经很多了!”冷萍还是不习惯出门一堆人跟着。
千禧只得点头。
冷萍上了街,到处闲逛着。
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之后,城里的许多铺子都开始营业,路边的小摊子也开始摆出来,不过大多是首饰跟一些玩具。
冷萍看到一个卖头饰的摊子,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花儿,冷萍也就凑上前去,仔细的看了。
天城是天子脚下,文化跟货品都是最时新的,那摊子上有几个花样的确也十分的新奇,冷萍觉着花儿一定会喜欢,也就全都卖了下来。
天城的消费比里城高很多,十几只簪子,只是镶嵌,算不得银质的,就花了十几两银子。
千禧低声劝道:“姑娘,这摊子上的东西就只能戴个样子,世家小姐都是去前面的胡蝶斋买的,那里面样子又好看,用料又足!”
冷萍淡淡的笑笑,也没有想解释,只是点点头,跟着千禧去了胡蝶斋。
她想给郝氏买支簪子,郝氏上了年纪,自然不能带摊子上那种花哨的样子。
胡蝶斋是天城比较大的首饰铺子,今天不算节日,铺子里却有不少人,一个掌柜与三个伙计忙得不可开交。
冷萍今日穿了蜜合色织金绸料棉袄,领口露出底下的大红小袄,下面一件月白色棉裙,头上簪着一支小小的海棠花绢花,比起在胡蝶斋的那些夫人们的打扮来,冷萍今日的装扮看起来朴素了一些。
正伺候着人的小二见有人进来,也只是打量了一眼,见是个生面孔,也就没有搭理。
千禧是刘老夫人房里的二等丫头,平日里跟着老夫人出门来买东西这种事情也轮不到她,所以她也不像那些争气的大丫鬟似的,会摆派头,两个人也就站在一旁,等着几位夫人先挑完再瞧。
几位夫人挑了半天,挑了一盒子首饰,说是让胡蝶斋送货。
“好来,夫人们在家等着就是,伙计一会儿就给夫人们送到家里去!”那掌柜的赶紧应着。
那些夫人终于走了,冷萍这才上前,正打算好好的看看,那掌柜的却督促着伙计包货,好半天没有理冷萍,等终于有了时间,态度也是敷衍。
“这个,我想要看看这个!”冷萍看中了一枚珍珠簪子,上面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十分的漂亮。
那掌柜的再次打量了冷萍身上的衣裳一眼,没有拿那簪子,只是说道:“这位姑娘,这簪子是咱们的镇店之宝,怕是你买不起,万一瞧坏了,我没法跟东家交代!”
冷萍也是个火爆脾气,她又不是没钱,也是顾客,这店如此欺客,也实在太令人生气了!
“我还没有瞧,你就知道我会瞧坏?原来你们店里的东西这么不禁用?”冷萍冷声质问道。
那掌柜的一愣,一下子竟然无话反驳。
“不过一支样相普通的蝴蝶簪子,就说是自己店里的镇店之宝,那这个店也就不用瞧了,这镇店之宝都这种货色,哪里还有什么其他好货色?”冷萍的声音又抬高了一些,引得店外许多人驻足观看。
千禧一怔,赶紧拉住冷萍,低声道:“姑娘,这……”
这世家小姐,哪里有在外面与人吵架的……
“样相普通?你到底识不识货?这上面的掐丝用的可是最新工艺,是咱们东家去蒙国学回来的,还有这上面的珍珠,也是东海的原生珍珠,一颗就要百两银子,我不让你瞧,是为你好,你身上有百两银子吗?”那掌柜的一开始被冷萍质问,没有反应过来,如今听冷萍如此贬低胡蝶斋的东西,他自然不能不出声,当即也就大声吆喝道。
“我有没有银子你知道?不凭别的,就凭你这种狗眼看人低的模样,这簪子我就不会卖!”冷萍听了那价格也是咋舌,不过她的性子向来是吃软不吃硬的,当即一点都没有落入下风,继续跟那掌柜的理论。
不远处行驶过来一辆华丽的马车,因为胡蝶斋门前被人堵住路,马车过不去,也就只得停下来。
“怎么了?”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华丽的马车里传出来。
“夫人,好像是有人争吵,大家都围着瞧呢,我让车夫上前催催!”婆子应声道。
里面的夫人应了一声,可是很快就打开了帘幔。
马车里坐着的正是阮夫人,她身上穿着玫瑰紫二色金银鼠大袄,下面穿着葱黄色绫棉裙,脖子上悬着一具黄金璎络如意锁,颜色多而不乱,艳而不俗,神色端庄。
她听了那吵架声许久,脸上的喜悦越来越甚,可是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赶紧放下了帘幔。
马车夫上前,让人让出一条道来,马车也就缓缓的驶过。
待走过那店铺的时候,阮夫人又悄悄的拉起帘幔望了出去,那个正与人吵架的小身影,瞧得阮夫人忍不住勾了唇角。
一年不见,那个人的脾气似乎没有什么改变,还是那么火爆,这一年,改变的人是她!
阮夫人回到了东城阮府之后就将自己关进了房间里,一直没有出来。
阮籍下了朝,听闻阮夫人心情不好,赶紧去了房间。
“夫人,怎么了?”阮籍进了房间,体贴的握了郁梅的手。
如今他们有了儿子,虽说在天城的生活没有里城自由,但是也算是幸福。
“老爷,我看见萍儿了,萍儿来天城了,你说她是不是来找我们的?”郁梅的心里其实十分的心疼冷萍,冷萍是改变了她一生的恩人!
阮籍一怔,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为什么没有告诉我?”郁梅见阮籍的表情如此,也就赶紧问道。
“前些日子听说刘福从里城找了位神医医治刘老夫人,我早就猜到了那个人是冷萍,所以就派人打听了一下,你放心,她现在很好,据说已经治好了刘老夫人的病,刘家对她也喜欢!”阮籍低声道。
“老爷,当日咱们急乎乎的进了天城,你又开始做官,又告诫我不能再与萍儿联系,就算是遇见也当做不认识,我问了你多少次你都不肯说,难道现在还是不肯说吗?”郁梅低声道,眸色中有着祈求。
“夫人,你相信我,我真的是为了萍儿好,萍儿是你义女,咱们的儿子又是因为她才来到这个世上,我对她只有爱护之心,我们远离她,也是为了她好!”阮籍低声道。
这些话,阮籍在离开离成的时候就说过了,郁梅也就点点头,不再追问。
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了以阮籍为天,虽然近日见到冷萍,她心里十分的不是滋味。
阮夫人不放心,暗中派了婆子去打听胡蝶斋后来的事情。
“说是冷姑娘与胡蝶斋的掌柜大吵了一架,吵得胡蝶斋都做不得生意,后来那掌柜的才知道冷姑娘是刘府的人,悔的场子都青了,亲手奉上那镇店之宝,你猜冷姑娘如何?”那婆子抿了嘴笑。
阮夫人想起了冷萍的火爆脾气,问道:“是不是没要?”
“可不没要么,仔细的看了半天,也贬了半天,贬的那掌柜的都要哭了,那可是刘府,谁敢惹?”婆子低声笑道。
阮夫人摇摇头,“萍儿她没有改变,只是她不知道,这天城比不得里城,讲究的门户高低,今日也幸亏那胡蝶斋的人知道她是刘府的,不然还不知道又闹成什么样子呢!”
那婆子也说道:“可不,这城里的大铺子,哪个后面不是有人在撑腰?不过那胡蝶斋的掌柜的确是狗眼看人低的,夫人第一次去的时候可不是也受到了冷遇?别的人,碍于身份也就忍了,冷姑娘却不会忍,这次也算是给那胡蝶斋一个教训!”
阮夫人刚来天城的时候,因为是个生面孔,也受了不少的白眼,自那之后出去,她的身边总带着不少人,也盛装,因为这是在天城,是凡事都看出身与地位的地方。
她没有冷萍那么大的勇气,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就能吵起架来,冷萍说是鲁莽,可是也是大无畏,活的潇洒,可能这辈子她都不能这么活。
“你再去刘府打听打听!”阮夫人低声道。
阮籍不让她跟冷萍接触,一定是有原因的,可是冷萍就是一个乡下丫头,能有什么原因?难道与刘府有关?莫非阮籍早就知道冷萍与刘府的关系?可是也不像啊!
此刻书房中,阮籍将海光唤了进去。
“如何了?有什么进展?”阮籍低声问道。
“李言贞让郝辰逸留下来参加殿试,如今距离殿试还有两个月,大约是要留下来的!”海光低声道。
阮籍皱眉,难道真的不能避免吗?
“爷……”海光见阮籍皱眉不语,也就低声唤道。
“你先下去吧!”阮籍低声吩咐道。
海光也就先下去。
郝仁十三岁中举人,自然是应该上考的,若是不考才会让人怀疑,再加上李言贞对他甚是器重,几次与同僚提起,如今郝辰逸在朝堂之中也算是小有名气。
李言贞与庞贵妃不合,与庞家不合,刘焕与庞家似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本来他以为刘家会趁机抬举自己的人,却没有想到冷萍又与刘家有了牵扯。
如今要阻止郝仁参加殿试更是不可能,除非……
阮籍离开重新喊了海光进来,在他耳边低声吩咐了,海光也就点点头,赶紧去办。
阮籍还是浓眉紧锁。
刘老夫人去宫里的时候比任何一个外命妇都多,这也是因为刘老夫人与太后感情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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